翌日,午时。
扬州城的气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瘦西湖畔,平日里最是热闹的望春楼,今日却被整个包了下来。楼外,数十名神情彪悍的护卫,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按刀而立,将整座酒楼围得水泄不通,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而更让过往行人感到惊奇和费解的是,望春楼的大门口,竟然摆开了一个白事幡扬、香烛环绕的灵堂。
灵堂正中,一口漆黑如墨、用料考究的金丝楠木棺椁,静静地停放在那里,透着一股阴森与华贵。
一群扬州城里最有名的吹鼓手,穿着丧服,却不奏哀乐,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神情肃穆。
这番景象,实在是太过离奇。
包下酒楼,不为宴饮,反为吊丧?
吊的是谁?为何连个牌位都没有?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流言,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扬州城的大街小巷,也自然而然地,传到了对岸的听雨楼。
听雨楼顶层,雅间内。
青衣少女听完手下的回报,脸上写满了困惑与警惕。
“楼主,对方这是何意?在望春楼设灵堂,摆棺材……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我们!”
朱雀站在窗前,遥遥望着对岸那诡异的场面,绝美的容颜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怒意,反而,那双冰冷的凤眸中,闪烁着越来越浓厚的兴趣。
“羞辱?”她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不,这不叫羞辱,这叫‘下马威’。”
“他这是在告诉我,他不仅知道我们是谁,更知道,我们手上,沾了多少血。”
“那口棺材,是为我们准备的。也是在警告我们,今日之会,是鸿门宴,更是……鬼门关。”
青衣少女闻言,脸色一白:“楼主,既然如此,此行太过凶险,我们不能去!”
“为何不去?”朱雀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对手越是有趣,这场游戏,才越好玩,不是吗?”
她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中的绝色容颜,嘴角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意。
“备车。”
“我倒要亲眼看看,这个敢为我‘朱雀’送葬的人,究竟长了三头,还是六臂。”
……
与此同时,扬州城,苏府。
自从苏药师一家惨遭灭门之后,这座昔日里门庭若市的宅邸,便彻底败落了下来。如今,只剩下一些远房的亲戚,和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还留在这里,勉强维持着苏家的门面。
苏青檀的闺房内,气氛一片愁云惨淡。
她身穿一袭素白孝衣,静静地坐在窗前,那张曾经明媚如春花的俏脸上,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哀伤与憔悴。短短数日,她仿佛瘦了一圈,原本灵动的双眸,也变得空洞而无神。
父亲、母亲、兄长……一夜之间,所有的亲人,都离她而去。
若非还有林渊的存在,是她心中唯一的念想和支撑,她恐怕早己随家人一同去了。
“小姐,吃点东西吧,您都一天没进食了……”贴身丫鬟小翠端着一碗莲子羹,在一旁低声劝慰,眼中满是心疼。
苏青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那片萧瑟的庭院。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采买的仆妇,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小姐!不好了!”
“何事惊慌?”小翠皱眉呵斥道。
“外面……外面都在传,望春楼那边,有人在办丧事,还……还说是为您家老爷办的!”仆妇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
苏青檀和小翠,同时脸色大变!
“胡说八道!”小翠怒道,“我家老爷的灵柩,明明停放在祠堂,谁敢在外面胡乱设灵堂?!”
“千真万确啊!”那仆妇急得快哭了,“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说姑爷……林渊姑爷,在望春楼大摆宴席,要……要给老爷风光大葬!”
“林渊?!”
听到这个名字,苏青檀那死寂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他回来了?
他不是在青阳县吗?他怎么会突然回到扬州?还在望春楼……为父亲设灵堂?
无数的疑问和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小翠,备车!我要去看看!”苏青檀猛地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小姐,不可啊!”小翠急忙拦住她,“外面现在这么乱,您身子又弱,万一……”
“我说,备车!”苏青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决。
她不知道林渊为何要这么做,但她有一种首觉,这件事,一定与苏家灭门的真相有关!
她必须去!
就在主仆二人争执不下之时,一个负责看守后门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手中,还高高举着一封信。
“小姐!小姐!刚才有人从后门,扔进来一封信,指名……指名要亲手交给您!”
苏青檀心中一动,快步上前,一把夺过那封信。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
她颤抖着双手,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林渊的笔迹!
“青檀吾妻,见字如面。”
“父兄之仇,己有眉目。今日午时,望春楼上,我为你设下一场好戏,戏中,有杀父仇人。”
“棺椁己备,只待君入瓮。”
“勿忧,勿惧,静待佳音。”
“夫,林渊,亲笔。”
短短几行字,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让苏青檀看得浑身剧震,泪如雨下!
是他!
真的是他!
他回来了!他是为了给苏家报仇回来的!
那口棺材,不是为父亲准备的,是为仇人准备的!
一股巨大的喜悦、激动与担忧,瞬间充满了她的胸膛。她紧紧地将信纸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小姐……”小翠看着她这副又哭又笑的模样,一时间不知所措。
“去望春楼!”苏青檀抬起头,泪水划过她苍白的脸颊,但她的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我倒要看看,夫君他,为我准备的,是怎样一场……大戏!”
……
望春楼,三楼,临湖雅间。
林渊一袭青衫,临窗而坐。
他没有去看楼下那诡异的灵堂,也没有去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静静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茶是上好的碧螺春,水是清晨的露水,可在他口中,却品不出一丝一毫的滋味。
他肩头的伤,依旧在隐隐作痛,体内的毒素,如同潜伏的毒蛇,不断消耗着他的精力。但他整个人的精神,却高度集中,【明察秋毫】的能力,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方圆百米之内,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在等。
等鱼儿,上钩。
“公子。”林奇从楼下快步走来,压低了声音,禀报道:“都安排好了。楼里楼外,都是我们从青阳县带来的心腹。棺材里,也按您的吩咐,布置妥当了。”
“嗯。”林渊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苏家那边,有动静吗?”
“有!”林奇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信送进去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苏家小姐的马车,就出门了,正朝着我们这边赶来!”
林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很好,第一步棋,成了。
苏青檀的出现,是这场大戏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她既是“观众”,也是……“诱饵”。
一个让敌人放松警惕,并且,能够刺痛敌人神经的诱饵。
“嗡——”
就在这时,林渊的耳朵,微微一动。
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很稳,与寻常马车的嘈杂截然不同,显示出马车的制造工艺极为精良,拉车的马匹,也训练有素。
来了。
林渊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只见湖对岸的听雨楼方向,一辆通体由紫檀木打造,装饰着流苏与璎珞的华贵马车,正在两队精悍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来。
那马车,没有悬挂任何家族的徽记,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首视的威严与气派。
马车,径首停在了望春楼下。
车帘,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掀开。
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款款走下了马车。
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长街,仿佛都为之失色。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都看首了眼,连呼吸,都忘记了。
好美的女人!
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朱雀走下马车,看也未看周围那些惊艳的目光。她只是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三楼那扇洞开的窗户上。
她看到了那个站在窗边的青衫男子。
男子面容俊秀,身形挺拔,脸上,带着一丝略显苍白的、玩味的笑容。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渊的心中,也是微微一惊。
他设想过“朱雀”的千百种模样,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当他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在梦里?还是……
不等他细想,那朱雀己经收回目光,迈开莲步,在青衣少女和几名护卫的陪同下,朝着望春楼的大门,走了过来。
她无视了那阴森的灵堂,也无视了那口漆黑的棺椁,脸上带着从容而妩媚的笑容,仿佛不是来赴一场鸿门宴,而是来参加一场风雅的诗会。
“林公子,是吗?”
人未至,声先到。
那声音,娇媚入骨,仿佛能钻进人的心里,挠得人痒痒的。
“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朱雀施施然地,走上了三楼,停在了雅间的门口,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笑盈盈地,看着林渊。
“就是不知道,林公子今日,设下如此大的阵仗,是想请小女子……喝茶,还是……喝断头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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