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巴朗这一跪，干脆利落。身后十几个苗家汉子也跟着齐刷刷矮了半截，身上银饰在月光下哗啦啦一阵乱响，晃得人眼花。
洛云衣被这阵仗吓得往后一跳，怀里那两片破镜子烫得跟刚出炉的烧饼似的，嗡嗡首震，上面那星月花纹亮得吓人。
萧澈一步跨前，把洛云衣挡在身后，剑都没出鞘，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喂！认错人了吧？”
“绝不会错！”巴朗抬头，眼睛亮得像两团火，“百年前，云素衣仙子路过我们这儿，就是用这镜子的光，帮老祖宗镇住了一场大蛊灾！仙子走的时候留下话：以后谁拿着带这花纹的镜子，就是‘镜主’！”
他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块磨得油光发亮的兽皮，展开一看，上面拓印的图案，跟洛云衣手里的镜片花纹一模一样，只是更完整一些。
“老祖宗还说了，镜主再出现的时候，就是蚩尤祭坛该重启的日子！”
洛云衣接过兽皮，指尖刚碰上，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人硬塞进一段电影片段：一个白衣染血、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八成就是云素衣），正把三块镜片插在一个古老祭坛的三个角上。祭坛中间裂了条大缝，黑气跟开水似的往外冒……
她猛地甩头，清醒过来，盯着巴朗：“那祭坛底下，到底镇着什么东西？”
巴朗嘴刚张开，还没出声——
“呜——！！！”
山崖下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得刺耳的笛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刚才还跪得整整齐齐的苗汉们，脸色唰的全变了，噌噌噌全都抽出了随身带的弯刀，如临大敌。
只见下面山谷里的瘴气跟开了锅一样翻滚，几十个动作僵硬、眼睛冒着绿光的“人”，摇摇晃晃地踏着雾气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个干瘪老太婆，手里拿着一根白骨笛子，阴恻恻地笑道：“守镜人这一脉的蠢货，还没死绝啊？”
“是寂灭殿的蛊傀儡！”巴朗怒吼一声，扬手打出几支竹镖，竹镖在半空就爆开，炸出一片绿色磷火，把几张当头罩来的黑色丝网烧了个干净。
萧澈的太乙仙剑终于出鞘，青光一闪，最前面三具行尸首接被腰斩。可没想到，掉在地上的半截身子“噗嗤”一下，变成一堆密密麻麻的毒虫，朝着他们就扑过来，石头被它们爬过都冒起黑烟！
“小心！”洛云衣霜华剑魄一挥，一股寒气扩散开来，瞬间把那些毒虫冻成了冰疙瘩。
她的剑光扫过祭坛方向时，怀里镜片突然烫得吓人！一种强烈的感应从地底深处传来——第三块碎片，就在下面！
老太婆笛声猛地拔高，像用指甲刮玻璃。那些行尸“砰砰砰”接连自爆，毒血像下雨一样泼洒过来！
“退后！”萧澈把洛云衣往身后一拉，太乙仙剑舞成一道光轮，毒血溅上去嗤嗤燃烧。但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轻响，仙剑光华流转的剑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
他旧伤未愈，这下有点撑不住了。
“别逞强！”洛云衣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股温和而坚韧的力量（灰金道韵）渡了过去。
两股真元交汇的刹那，萧澈后背那道龙形纹身猛地亮起，手中的太乙仙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芒，一剑横扫！
剑气如虹！
老太婆手里的骨笛“啪”地碎成粉末，她惨叫一声，首接从悬崖边栽了下去。
巴朗和苗汉们再次跪倒，这次眼神里全是狂热：“镜主神通！请镜主随我们前往祭坛，解封圣地！”
他话还没说完——
“咻——！！！”
东边天空，一道刺眼的赤红色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夜空，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萧澈脸色瞬间惨白：“焚天符讯！是玉虚宫最高等级的求救信号！宗门出大事了！”
众人冲到崖边，只见那赤红流星过处，云彩都像烧起来一样。
跟着他们的那个青衣少女赶紧掏出罗盘推算，结果“啪”的一声，罗盘首接裂成了两半！她声音发颤：“虚胤师叔……兵解了？！”
就在这乱成一团的时候，洛云衣怀里的两枚镜片“嗖”地自己飞了出来，悬在半空。同时，祭坛方向一道青光冲天而起，与它们交汇。
三光汇聚之处，一个模糊的白衣女子虚影浮现出来，正是云素衣！她焦急地指向玉虚宫的方向，嘴唇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口型：
“快走……九棺……己成……”
虚影散去。
“呃！”巴朗突然一声闷哼，扑倒在地。
众人回头，只见他后心上，深深插着一支漆黑的短箭！箭尾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寂灭殿的标志！
巴朗用尽最后力气，把半块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塞进洛云衣手里，眼睛死死瞪着东方，断断续续地说：“祭坛……地宫……阻止他们……” 头一歪，没了气息。
萧澈蹲下身，捡起那支箭簇，手指摸到箭杆上的刻痕时，浑身猛地一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箭……这箭的打造手法，是我们太乙门炼器堂独有的！”
他猛地想起离开山门前，师尊李长生私下叮嘱他的话：“徒儿，此番下山，若见到本门炼制的器物出现在魔道手中，什么都别管，立刻去北邙山找鬼谷先生……”
洛云衣握紧那半块还带着巴朗体温的钥匙，望向东方那片不祥的赤红天空。手中的三枚镜片不停震颤，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发出最严厉的警告。
“轰隆隆……”
脚下传来沉闷的巨响，整座山崖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锁链在地底崩断了。山体，正在缓缓倾斜，要把他们全都甩下去！
（第五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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