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晕在潮湿的墙面上摇晃,钱颢霖的手指几乎要将手机捏碎。那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像丝线般缠绕着耳膜,忽远忽近,时而化作呜咽,时而变成尖锐的抽气声。林砚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两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是从楼上传来的。” 钱颢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着咽下恐惧。楼梯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腐朽的棺材板上。二楼走廊弥漫着陈年霉菌与香火混合的怪味,墙上斑驳的墙纸卷成条状,在穿堂风中簌簌抖动,像极了垂落的裹尸布。
尽头的房间虚掩着门,门缝里渗出暗红的光,像是某种生物的血管在跳动。钱颢霖伸手推门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一股冰冷的力量攥住。他低头,赫然看见一截青灰色的手指从门缝里探出,皮肤干瘪如树皮,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碎屑。
“啊!” 林砚的惊叫在老宅里炸开,那只手却突然松开,缩了回去。钱颢霖强压下胃部的翻涌,猛地推开门 —— 房间里空无一人,唯有梳妆台上的铜烛台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烛泪凝结成扭曲的人脸形状。
“这…… 这也太邪门了。” 林砚的声音带着哭腔,手电筒的光在房间里乱晃,照亮墙上的一幅幅旧照。钱颢霖的脚步突然顿住,照片里的场景让他瞳孔骤缩 —— 那是一间布置精美的卧室,雕花床幔、西洋座钟、还有窗边的梳妆台,与他们此刻身处的破败房间布局完全相同。
不同的是,照片里的房间窗明几净,穿着旗袍的女子倚在床头微笑,手中捧着一面圆形铜镜。钱颢霖颤抖着从背包里取出带来的铜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镜中倒影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变成了照片里的房间。
“快看!” 林砚抓住他的肩膀,镜中的画面开始动了起来。穿着旗袍的女子 —— 苏曼卿,正对着铜镜梳头,动作优雅从容。突然,她的目光猛地转向镜子深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她的嘴唇快速翕动,镜外的钱颢霖读懂了口型:“别进来!”
话音未落,镜中场景剧烈晃动,苏曼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向镜子边缘,她的指甲在镜面抓出刺耳的声响,鲜血顺着划痕蜿蜒而下。画面就此定格,铜镜重新映出钱颢霖苍白的脸。
“这镜子…… 在重演过去。” 钱颢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3 分钟的时差,也许是时间的裂缝,镜中世界与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 他突然想起老人留下的纸条,“双生之影将重现世间”,难道指的就是现实与镜中世界的重叠?
林砚突然指向墙角:“颢霖,你看!”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影子。钱颢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 月光勾勒出两道人形轮廓,一大一小,像是有人并肩跪在那里。轮廓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仿佛是用月光写成的墓志铭。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钱颢霖蹲下身子,指尖触碰到地面上的凹陷。那是两道深深的膝印,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有人在这里长跪过,” 他用手指蘸了蘸痕迹,放到鼻尖轻嗅,“而且时间不长。”
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钱颢霖呵出的气凝成白雾。梳妆台的抽屉突然发出 “咔嗒” 轻响,缓缓滑开。里面躺着一本皮质日记本,封面烫金的 “苏曼卿” 三个字己经斑驳。林砚伸手去拿,却被钱颢霖拦住。
“小心。” 钱颢霖从工具包里取出镊子,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本。第一页的日期是 “民国二十九年八月十五”,字迹娟秀工整:“今日购入新镜,铸镜师说此镜可照见人心。我对着镜子却只看到一片迷雾,仿佛有另一个世界在召唤……”
翻到后面,字迹逐渐潦草,字里行间透着恐惧:“镜中的影子开始不对劲,她的动作比我慢半拍,眼神里全是怨恨。今晚我看到她在笑,对着我笑!可我根本没笑!” 再往后,纸张上布满水渍,像是被泪水浸泡过:“他们说我疯了,把我关在这里。镜中的她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摸到她的手……”
最后一页只有用血写的一行字:“不要相信任何人!” 字迹力透纸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钱颢霖刚要合上日记本,突然发现内页夹层里露出一角泛黄的照片。
他用镊子抽出照片,呼吸瞬间停滞 —— 照片上是年轻的钱颢霖,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正搂着苏曼卿的肩膀微笑。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民国二十九年,与曼卿于老宅留影。”
“这不可能……” 钱颢霖踉跄后退,撞到身后的梳妆台。铜镜剧烈晃动,镜中突然出现另一个他,穿着与照片中相同的衣服,眼神却冰冷如霜。镜中 “钱颢霖” 缓缓抬起手,指向现实中的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林砚的惊呼声再次响起,钱颢霖转头,看见房间的门不知何时己经关上,门缝里渗出黑色的雾气,如同千万条细小的蛇,在地板上扭动缠绕。雾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皮鞋跟敲击地面的 “嗒嗒” 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躲起来!” 钱颢霖拽着林砚躲到床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脚步声停在门口,门把手发出缓慢的转动声。钱颢霖屏住呼吸,透过床板缝隙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鞋踏进来,鞋尖沾着新鲜的泥土。
黑影在房间里踱步,停在梳妆台的铜镜前。钱颢霖看见那人伸手抚摸镜面,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贪婪。“终于等到你了,小骗子。” 低沉的男声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这次,你逃不掉了。”
床底的钱颢霖和林砚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恐惧。那人是谁?他口中的 “小骗子” 又是谁?钱颢霖握紧手中的日记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镜中世界与现实的谜团越来越深,而他们,似乎己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突然,铜镜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房间被照得如同白昼。黑影发出一声怒吼,声音中充满不甘与愤怒。钱颢霖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中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抽离出去。他死死抓住床柱,林砚的手也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两人在强大的力量下摇摇欲坠。
光芒消散时,房间里己经空无一人。钱颢霖和林砚从床底爬出来,惊魂未定。铜镜恢复平静,却映出两人扭曲变形的脸,像是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我们得离开这里。” 林砚的声音还在颤抖。钱颢霖点点头,将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收好。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铜镜再次泛起涟漪,镜中出现苏曼卿的脸。她的眼神不再惊恐,而是充满恳求,嘴唇无声地说着:“救救我……”
钱颢霖停下脚步,看着镜中那双绝望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己经无法回头。这个与他有着神秘关联的女子,这个被困在镜中世界的灵魂,正等待着他去揭开真相,打破这跨越时空的诅咒。而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多未知的危险与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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