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没停。
陈昭靠在破庙墙角，脊背贴着冰冷的泥墙，雨水从塌了一半的屋顶漏下来，打湿了他半边肩膀。他没动，右手悬在胸前，指尖离系统界面右下角还差一寸，指节微微发紧。
刚才那一战太狠，十三具尸体横在通道尽头，血流得像条暗河。现在他体内的真气还在乱窜，像是刚拆了骨头又重新拼上。胎记贴着皮肤发烫，一跳一跳的，跟地底那道焦痕的脉动对上了频率。
他低头看了眼罗盘。
指针原本该指向北，可现在偏了七度，正轻轻震颤，像是被什么牵着走。他把它翻过来，背面刻着的北斗七星图纹，和指针偏移的角度刚好对上。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
楚红绫蹲在门口，红衣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她没回头，手里捏着一枚银针，针尖朝上，一滴血挂在上面，迟迟没落。
“你想冲六重？”她问。
“得试。”他说，“五重刚破，经验条又空了。系统不提示，只能自己找法子。”
她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上次突破，雷从地里炸出来。这次在雨里练，不怕引来更多？”
“就怕不来。”他冷笑，“雷来了，才说明有用。”
他盘腿坐下，把罗盘放在膝上，左手按住右臂内侧的胎记。温度越来越高，像是皮下埋了块烧红的铁。他闭眼，调出系统界面——境界栏写着“炼体五重”，经验条黑着，升级按钮灰得发暗。
没反应。
他咬牙，真气顺着经脉往下压，强行催动。一股撕裂感从丹田炸开，首冲脊椎。耳边雷声突然变大，不是天上的，是体内的，像有东西在骨头缝里撞。
“来了。”他睁眼。
屋顶外，一道闪电劈下来，正中庙前那棵枯树。树干炸成两截，火光一闪即灭。可雷没停，第二道、第三道接连落下，不是冲他，而是往远处去。
他猛地抬头。
七道雷柱，从云层里劈出，分别轰向七座山巅。火光在雨幕中闪了一下，随即被黑云吞没。村民在远处喊：“北斗星动了！仙人点位！”
陈昭盯着天空。
北斗七星的勺柄，三颗星的位置歪了。原本连成一条首线，现在中间那颗偏了半指宽，和罗盘指针的夹角完全一致。
他一把抓起罗盘，指针狂抖，最后死死钉在东南方向。
“那边。”他盯着那个方位，“雷不是乱劈的。”
楚红绫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把银针递到他手里：“刺我。”
“什么？”
“刺我，放血。”她声音很稳，“我的血能感应气机流向。”
他没多问，一针扎进她指尖。
血珠冒出来，没往下滴，而是浮在空中，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托着。紧接着，随着远处雷光一闪，血珠突然动了，划出一道弧线，连向七处雷落点。
“少林、武当、苍云、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天剑阁、玄阴教、铁刀门……”她低声念着，“还有影鸦祠。”
陈昭瞳孔一缩。
“七座山门。”他说，“雷柱落的地方，全是宗门祖地。”
她收回手，银针收进袖中：“有人在用你的突破，引动天地节点。”
“谁？”
“不是天。”她盯着那偏移的星位，“是人。”
庙外雷声渐歇，雨小了。可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味，铁锈混着腥气，像血烧干后的焦味。陈昭鼻尖一动，这味他闻过——上一章那具魔猿尸体崩解时，冒出的黑气里就有。
他抓起罗盘，对着空气一扫。
指针猛地甩向东南，震得他手发麻。那方向，正是正道盟所在。
“南宫问天。”他吐出三个字。
系统界面突然亮了。
不是升级提示，而是一行新字：【探查七大宗门】。
背景浮出一张模糊星图，七点连成一线，勾出一个门形轮廓。角落还有小字：【雷源同流，慎之】。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滑到界面右下角，指尖碰上升级按钮，条件反射握拳。
任务提示一闪即逝，星图消失。
可他知道，这任务不是建议，是命令。
“系统以前从没发过任务。”他说。
“但它现在怕了。”楚红绫低声道，“怕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
“每一次突破，都在激活一座山门。”她抬头看天，“七雷同震，星位移位，这不是天象，是校准。”
他没说话，低头看罗盘。指针还在抖，但幅度小了。胎记的热度也没退，反而更烫，像是在等下一次雷来。
远处山脊上，一道残雷扫过，映出半片云影。那轮廓，像极了一张被剥下来的人脸，眼窝空着，嘴角裂到耳根。
他记得那张画。
南宫问天书房里挂着的，是他母亲的人皮。
“他在看。”他说。
“不止看。”楚红绫摸了摸左眉的疤，“他在用你。”
庙里安静下来。雨水顺着瓦缝滴在神像头上，一滴，一滴，砸在泥塑的眼珠上。
陈昭站起身，把罗盘塞进怀里。衣服还湿，贴在身上冷得发僵。他活动了下肩膀，真气在经脉里转了一圈，没再乱冲。
“下次突破，得换个地方。”他说。
“你想躲？”
“不。”他盯着东南方向，“我想让他看清楚——谁在动。”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九个银铃重新系回腰间。最后一个铃铛扣上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某种信号。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踩在积水里，没回头。
庙外，天边最后一道雷光熄灭。
北斗星位，依旧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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