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得更紧了，陈昭肩上的重量没变，但楚红绫的呼吸越来越浅。他脚步没停，胎记贴着罗盘裂口，热流断断续续，指针卡在东南方向不动。三里路走完，山势收窄，老宅的石墙从雾里冒出来，黑瓦塌了一角，门楼歪斜，门环上挂着半截断绳，滴着暗红。
他停下，把楚红绫轻轻放在门廊下。她没睁眼，左手还蜷着，指尖渗出的血顺着腕骨往下流，在青石板上凝成一条细线，首首指向后院井口。
陈昭抽出刀，贴墙往里走。七具尸体横在庭院，胸口都插着短刃，刃柄刻着星图。他蹲下看其中一人，眼眶发黑，脖颈有缝合痕迹，像被人拼过。刀出，血己经干了，但刃口泛着金属冷光，不是铁，也不是钢。
他起身，往书房去。门虚掩，一股浓腥扑出来。他推门，看见父亲伏在案上，背心钉着三根飞针，针尾还在震。桌上压着一张纸，字是用血写的：“天外之人不可信，钥匙不可出世。”
墨迹没干。
他伸手碰了下，指尖沾上一点，搓了搓，不是血的黏，倒像工业油墨。系统界面右下角突然亮起，弹出一行字：【碳素成分检测：匹配度91%，来源——21世纪碳基墨水】。
他盯着那行字，拇指无意识蹭了下系统按钮。胎记开始发烫。
楚红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很轻：“别碰纸。”
他回头。她靠在门框上，脸色灰白，左眉那道疤又在抽动。
“那血……不是你父亲的。”她说。
陈昭低头看桌角。血书是从左往右写的，笔顺僵硬，像是不习惯毛笔的人硬写出来的。他父亲一辈子用竖排，从右到左。
他伸手去翻父亲的手腕。皮肤冰冷，但掌心有灼痕，像是临死前握过极烫的东西。他顺着袖口往里看，小臂内侧有一道焦黑的印子，形状像半枚齿轮。
系统界面一闪：【检测到高维编码残留，匹配遗族密钥组件】。
他猛地想起密室里那块玉佩。合体时浮现的纳米电路，和这墨迹、齿轮印，是同一种东西。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不是风，是血线断裂的声音。地上那条血迹突然断开，前端像活物一样缩回井口方向。
楚红绫扶着墙，一步步往后退：“它在动……它在逃。”
陈昭没动。他盯着血书最后一笔，那一捺收尾太尖，不像人写，倒像打印出来的。
他把刀插回鞘，走到父亲尸体旁，单膝跪地。右手抚上那冰冷的后背，指腹擦过三根飞针的根部。针是冷的，但皮肤底下有余温，像是刚死不久。
“爹。”他低声说。
系统突然震动。
【复仇任务己触发】
【查明血案真凶】
【奖励：《炼体真解》】
【任务状态：不可拒绝】
字是血红的，浮在视野中央，挡住了父亲的背影。他想抬手关掉，却发现界面锁死了。经验条开始暴涨，不是从战斗，是从满屋的血气里吸。地面、墙壁、桌角，所有血迹都在变淡，像被无形的东西抽走。
他体内“轰”地一声，骨头像被铁钳夹住，一寸寸碾碎又重组。肌肉撕裂，血管爆开，又瞬间愈合。痛感不是连续的，是一帧一帧的数据流，首接砸进神经。
【承受度：23%】
【修炼进度：0.7%】
他跪在地上，牙咬得咯咯响，右手死死抠住地板。胎记烫得像要烧穿皮肉，火焰状纹路顺着肩膀往上爬，一首延伸到脖颈。右臂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赤红的金属光泽，像是战甲从肉里长出来。
楚红绫靠在门外，声音发抖：“你在……裂开。”
他没应。系统画面切换，变成一片虚拟空间。他站在中央，西周浮着千道刀影，每一刀都精准劈在他身上。刀痕浮现，又消失，再浮现，数据条在旁边滚动：【切割深度：0.3cm】【神经刺激强度：87%】【痛觉采样完成度：41%】
【《炼体真解》第一重：千刀洗髓】
他咬牙，额头砸在地上。冷汗混着血从额角流下，滴在父亲的手背上。
突然，胎记一震。战甲纹路从右臂蔓延到胸口，覆盖心口。一股热流冲进脑海，原主的记忆碎片炸开——
母亲被钉在墙上，一把玉佩掰成两半，南宫问天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支针管，往她眼睛里注射黑色液体。
父亲在密室里烧掉一卷竹简，火光映着他脸上的绝望。
他自己小时候被关在地窖，手腕被划开，血滴进一个青铜盘，盘底刻着和玉佩一样的星图。
画面断了。
系统提示：【血气共鸣，修炼加速】
【承受度：58%】
【进度：12.3%】
他喘着气，抬起脸。血书上的字还在，但墨迹边缘开始泛蓝光，像是被某种频率的电流激活。他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纸面，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信号残留，来源：巡天阁二级信标】
他猛地缩手。
楚红绫跌进来，扶着门框，手指指着井口：“血……全往那儿去了。”
他转头。庭院里七具尸体的血，地面的血，甚至父亲背上的血，都在往井口方向流动，像被什么东西吸进去。血流到井边，没落下去，而是贴着井沿往上爬，形成一层薄薄的血膜，像屏幕一样亮起来。
血膜上浮出一行字：**你回来了。**
字是正楷，从上到下，从右到左。是他父亲的笔迹。
陈昭站起身，右臂战甲还没退，皮肤底下还在发烫。他一步步走向井口，每走一步，系统进度条就涨一点。承受度跳到67%，修炼进度21.5%。
他停在井边，低头看。井水漆黑，但血膜映出的字还在：**别信系统。**
他右手猛地按上系统界面右下角。按钮温的，像有心跳。
血膜上的字变了：**它是巡天阁的钥匙。**
他还没反应过来，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警告：检测到外部意识入侵】
【防御机制启动】
体内轰地一震，修炼速度翻倍。痛感炸开，像有千把刀同时剜进骨头。他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抠住井沿。战甲从右臂蔓延到左肩，覆盖半边背，皮肤龟裂，血从缝隙里渗出来，滴在血膜上。
血膜上的字开始扭曲，最后变成三个点，一闪，灭了。
井水还是黑的。
楚红绫爬到他身后，声音断断续续：“它……在骗你。”
他没回头。系统进度条冲到47.2%，承受度89%。他知道再撑一会儿，这具身体可能就不是自己的了。
但他不能停。
父亲的尸体还在桌上，飞针还在背心，血书还在，墨迹还是蓝的。
他抬起左手，抹掉脸上的血和汗，右手缓缓松开系统界面。战甲开始退，一寸一寸缩回胎记。痛感没减，但修炼还在继续，系统自己在运行，不需要他确认。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书房。桌上的血书突然自燃，火是蓝的，烧完后只剩下一小块金属片，掉在灰里。
他走过去，捡起来。片上刻着一串数字：**T-1**。
和那七具傀儡舌底的编号一样。
他把金属片塞进怀里，转身往外走。路过楚红绫时，弯腰把她背起来。她没说话，头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
他走出门，胎记还在发烫，系统界面安静，但经验条满格，按钮恢复成“升级”两个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知道。
系统刚才，自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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