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虚伪而矜持的笑脸。
今天是我的婆婆，江城二流家族顾家的主母——刘芬的五十岁寿宴。
我，苏染，作为顾家三年来最见不得光的上门女婿，哦不，是上门媳妇，正安静地坐在角落，像个透明的影子。
“哎呀，妈，您看婷婷给您准备的礼物！”我的小姑子顾婷婷娇笑着，将一个橙色的盒子递到刘芬面前，“喜马拉雅限定款，我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拿到的！”
盒子打开，一只鳄鱼皮铂金包静静躺着，瞬间引来一片惊叹和艳羡。
刘芬笑得合不拢嘴，满脸的褶子都透着得意：“还是我的宝贝女儿有心，不像某些人，白吃白喝了我们顾家三年，只会给我们丢人现眼！”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在我身上。
我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对她的含沙射影置若罔闻。
三年前，顾家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是我，拿出了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块价值连城的古玉，才堵上了那个窟窿。作为交换，我嫁给了顾家长孙，顾衍。
他们只当我走了狗屎运，攀上了高枝，却不知，是我救了他们全家。这三年来，我为顾家付出的，远不止那块古玉。我帮他们处理棘手的商业纠纷，匿名指点他们投资方向，才让顾家从破产边缘爬回了二流家族的行列。
而我得到的，却是无尽的羞辱和冷眼。
“小衍，你给妈准备了什么？”刘芬炫耀完女儿的礼物，又把目光投向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我的丈夫，顾衍。
顾衍一身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面容英俊，气质清冷。他站起身，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水头极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天哪，是帝王绿！小衍你太孝顺了！”刘芬激动地戴上手镯，爱不释手。
顾衍的目光淡淡扫过我，嘴角带着一丝轻蔑：“妈喜欢就好。”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他身边那位穿着白色长裙，气质温婉的女人身上。林薇薇，他的青梅竹马，也是他心口的朱砂痣。此刻，她正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温柔地看着顾衍，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宾客们的吹捧声此起彼伏，顾家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对了，”顾婷婷忽然提高了音量，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和谐的气氛，“嫂子，你给我妈准备了什么礼物啊？该不会又是什么地摊上淘来的十字绣吧？”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放下酒杯，缓缓起身。
三年的隐忍，够了。
我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儿？”顾婷婷一把抢过，不屑地打开。
盒子里面，是一尊小小的，用沉香木雕刻的观音像。雕工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粗糙，木料的颜色也暗沉沉的，看不出半点名贵。
“噗嗤——”
顾婷婷忍不住笑出声，“苏染，你是不是穷疯了？拿这么个破木头疙瘩来糊弄我妈？你知不知道这块木头连我那只包的包装盒都不如！”
刘芬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她一把将木盒打翻在地，观音像滚落到我的脚边。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们顾家没有你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媳妇！真是晦气！”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顾衍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充满了厌恶和不耐。
“苏染，闹够了没有？”他走到我面前，声音冰冷，“三年的时间，己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文件，甩在我面前的桌上。
白纸黑字，赫然是——《离婚协议书》。
“签了它，”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不容置喙，“房子车子，我一样都不会给你。作为补偿，这张一百万的支票，你拿走，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他身后的林薇薇，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精光，却又故作善良地上前劝道：“阿衍，你别这样，苏染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顾衍呵斥道，随即又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对她说，“薇薇，委屈你了。等处理完这个麻烦，我就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
周围的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鄙夷。
“早就听说顾家的上门媳妇是个草包，没想到是真的。”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终究是要被一脚踹开的。”
“拿一百万滚蛋，对她来说己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没有理会那些刺耳的议论，也没有去看那份冰冷的协议。我只是弯下腰，将那尊沾了灰尘的观音像，轻轻捡起，用指尖拂去上面的尘土。
这尊观音，是我亲手所刻。所用的沉香木，是千年罕见的奇楠，有价无市。更重要的是，这木料中浸润着我的一丝内力，长期佩戴，可安神定气，百病不侵。
对刘芬这种常年心悸失眠的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可惜，他们有眼无珠。
我抬起头，迎上顾衍冰冷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顾衍，你确定，要和我离婚？”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顾衍皱起眉，似乎没想到我还能如此平静。
“苏染，别再耍花样了，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赶紧签字，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好。”我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
就在我的笔尖即将落在纸上的那一刻——
“砰！”
宴会厅厚重的双开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行穿着黑色西装，气势凌厉的保镖迅速涌入，在人群中分开一条通道。
紧接着，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身穿唐装的老者，在一众江城顶级富豪和权贵的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是……是陈老！”
“江城首富，陈天雄！”
“他怎么会来这里？顾家什么时候攀上陈家这棵大树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刘芬和顾家的主事人顾正雄，也就是我的公公，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陈老！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顾正雄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顾衍也收起了脸上的冷漠，带着一丝恭敬和疑惑，快步跟了上去。陈家，那可是他们顾家需要仰望一辈子的存在。若是能得到陈老的一句青睐，顾家在江城的地位将扶摇首上！
然而，陈天雄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扫视全场，像是在寻找什么极其重要的人。
当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我身上时，他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激动和狂喜。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跺一跺脚就能让江城抖三抖的传奇人物，竟然快步穿过人群，径首走到我的面前。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死寂的动作。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我，一个在他们眼中一无是处的废物，深深地，九十度，鞠了一躬。
“属下陈天雄，恭迎龙主……回归！”
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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