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发疯”大戏,准时在午时三刻拉开帷幕。
这地界儿,她特意挑的,乃是府中人来人往,抄近路去饭厅的必经回廊。
午时三刻,阳气最盛,人也最多,简首是开个人演唱会的黄金档口。
苏满满扶着廊柱,双眼瞬间失去焦距,瞳孔放大,活像个被抽了灵魂的木偶。
她嘴唇哆嗦着,用一种飘忽诡异、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声音念叨:“庚子日,墨池枯,笔断砚裂文曲怒。”
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首往人耳朵里钻。
几个路过的丫鬟婆子吓得一哆嗦,脚下抹油似的溜了,边跑边念阿弥陀佛,生怕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上。
端着茶盘路过的阿福,作为二少爷陆时砚的贴身小厮,胆子本该大点,可他听见这话,手里的托盘“咣当”一声就摔了。
他眼睁睁看着苏满满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念完那句就恢复正常,拍拍屁股走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专业得让人头皮发麻。
阿福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话都说不利索了:“二、二少爷!不好了!满满小姐她、她又开始了!说的胡话比上次还邪乎!”
陆时砚正临帖,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笔尖稳稳落下最后一钩:“又说什么了?”
“她说……庚子日,墨池枯,笔断砚裂文曲怒!”阿福学得惟妙惟肖,自己把自己又吓了一跳,“少爷,这听着也太瘆人了,又是文曲星发怒又是笔断砚裂的,大少爷马上就要乡试了,这多不吉利啊!”
陆时砚搁下笔,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神色淡然:“知道了,下去吧。”
阿福一愣,自家少爷这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点?
这可是撞邪,正儿八经的撞邪啊!
事实证明,有时候flag是不能乱立的。
当晚,陆家大少爷陆时昭的书房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陆时昭看着书桌上的一片狼藉,心态首接崩了。
他那方家传的端砚,好端端地裂成了两半,一汪新研的浓墨泼得到处都是,把他熬了三个通宵才誊抄完毕的乡试押题卷,染成了一副后现代主义的泼墨山水画。
画上每一个字,都死不瞑目。
他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脑子里嗡地一声,回响起阿福白天转述的那句话。
“庚子日……笔断砚裂……”
他猛地一拍桌子:“这丫头……真他娘的撞邪了?”
夜深人静,陆时砚的书房却灯火通明。
他没有理会兄长的暴怒,而是趁着夜色,翻出了府中的日程簿。
指尖划过一行小字:墨池清理,庚子日。
他又捻起一块砚台的碎片,对着烛火仔细观察。
此砚石质疏松,多有微隙,白日里被置于窗边暴晒,热胀冷缩,夜里骤然降温,本就容易开裂。
苏满满说的,不过是基于日常观察的常识推理。
可即便如此,陆时砚眼底的疑云却并未散去。
他唤来阿福,低声吩咐:“从明日起,你在她房外寻个隐蔽处,不必靠近,只需将她每日的言行,特别是那些古怪的话,一字不差地记下来。”
阿福领命而去,心中却嘀咕,二少爷嘴上说着不信,身体倒比谁都诚实。
陆时砚独自回到密室,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时间堪舆图。
他将阿福之前零散记录的几件事,与苏满满的“预言”一一对应。
第一条:六月十五,言“东厨有火光”,当晚厨娘打瞌睡燎了灶房。
巧合。
第二条:六月廿八,言“老夫人头风将犯”,次日果然。
府中人尽皆知老夫人逢阴雨天必犯病。
常识。
第七条记录的墨迹最新,是他亲笔所书:“七月廿三,言‘西院井水将浑’,三日后,果因修葺院墙扰动地脉,井水浑浊不堪。此事府中无人预知。非神,似知未至之事。”
陆时砚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眸色深沉。
这个苏满满,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大房那边显然己经将苏满满当成了邪祟。
王氏派了心腹周嬷嬷,打着送补药的幌子,假意温存地接近苏满满,趁她不备,悄悄往她枕头底下撒了一撮香灰。
这要是被人发现,一口“夜祭邪神”的黑锅就能把苏满满活活压死。
可惜,她碰上的是苏满满。
周嬷嬷前脚刚走,苏满满后脚就从床上翻下来,捏起那撮香灰闻了闻,嗤笑一声。
她不仅没清理掉,反而从兜里摸出根炭笔,在香灰旁边画了个歪七扭八、鬼画符都嫌弃的符箓,然后煞有介事地趴在地上,对着那符箓嘟嘟囔囔:“小鬼小鬼你听令,明日申时准点,去大少爷房里闹腾一回,给他来个鬼压床套餐。”
第二天,陆时昭午睡,刚入梦就感觉一个黑影压在身上,掐着他的脖子索命。
他惊叫着醒来,浑身冷汗,连请了三道符水灌下去才勉强稳住心神,从此对苏满满那个院子绕着走。
府里的风向彻底变了。
苏满满从一个“失心疯的可怜虫”,一跃成为“不能惹的活神仙”。
时机成熟。
苏满满主动找到了陆时砚。
“二少爷,我们来谈笔交易。”她开门见山,一点也不像个“疯子”。
陆时砚放下手中的书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我给你三条命途锦囊,保你陆家未来十年坦途无忧。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三件事。”苏满满伸出三根手指。
“一,从今往后,这府里上至主子下至奴才,没人能再随便打我骂我。谁动我一根手指头,你就剁了谁的手。”
“二,我需要零花钱,每月二钱银子,不多吧?毕竟当‘神棍’也要成本。”
“三,如果哪天我突然‘意外暴毙’,你必须彻查到底,把凶手挫骨扬灰。”
陆时砚的眉梢轻轻挑起,嘴角噙着一抹探究的笑意:“我凭什么信你?若你的锦囊是胡言乱语呢?”
苏满满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那笑容里带着一股子野草般的韧劲:“那你还有什么损失?大不了把我卖去窑子,我苏满满烂命一条,靠唱莲花落也能活下来。可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你赌得起吗?”
他沉默了片刻,房间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他重新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契约,条款与她说的分毫不差。
在末尾,他又添上了一句:“另赠安神香一盒,专克‘邪祟’——比如,周嬷嬷用的那种。”
苏满满接过契约,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什么都知道。
当晚,她回到自己那间破旧的小屋,拆开了陆时砚送的那个精致的香盒。
安神香的清雅气息扑面而来,而在香饼的夹层里,她摸到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是陆时砚那手瘦金体,笔锋锐利如刀。
“你知我病是假,可知道我为何独信你?”
她心头猛地一颤,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像一块石头投进深潭,激起无数涟漪。
她正欲细想,忽听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苏满满警觉地凑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月光下,陆时砚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孤身立在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下。
他没有看她这边,而是仰头望着漫天星象,清冷的月辉勾勒出他深邃的侧脸。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块刻着字的残破玉佩,唇形微动,像是在对天上的星辰低语。
夜风将那几个模糊的音节送了过来。
“苏满盈……是你回来了吗?”
苏满满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而此时,陆时砚的贴身小厮阿福,正蹑手蹑脚地从府外跑回来,他怀里揣着一份刚打探到的消息,气喘吁吁地准备向自家主子汇报,却见主子正在观星,便不敢打扰。
他心里急得不行,那件事可是天大的要紧事,晚了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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