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历司琛忽然动了。
他走到苏瑶身边,递给她一支高浓度能量营养剂和清水。
“喝掉。我们该走了。”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硬,仿佛之前那短暂的异常从未发生。
苏瑶默默接过,小口喝下。
流质滑入喉咙,迅速转化为支撑身体的热量。
她试着坐起身,虽然依旧虚弱疼痛,但至少有了行动能力。
历司琛没有帮忙,只是在一旁看着,首到她艰难地站稳,才转身向外走去。
“跟紧。”
再次踏入阴暗的管道,气氛却有所不同。
历司琛的速度依旧很快,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不顾及她的状态,偶尔会在岔路口略微停顿,或是当她因牵动伤口而发出细微抽气时,脚步会不易察觉地放缓一丝。
苏瑶默默跟着,心情复杂。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主人对“工具”的维护,但那细微的变化,却像羽毛一样,不断搔刮着她紧绷的心房。
旧地铁枢纽果然如历司琛所说,庞大如同地下迷宫。
纵横交错的轨道、坍塌的站台、废弃的车厢、以及西通八达的维修通道和通风管道,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立体网络。
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金属锈蚀和尘埃味,但也因此,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他们的能量气息。
历司琛在这里如鱼得水,他对路径的选择精准得可怕,总能避开死路和危险区域,甚至还能利用复杂的地形,布下一些简易的陷阱和误导痕迹,延缓可能存在的追兵。
在这个过程中,苏瑶对“净水”之力的运用也越来越熟练。
她开始尝试着将能量极细微地扩展出去,感知周围的环境。
水的特性让她对湿度、气流、甚至远处细微的水滴声都异常敏感,这种感知与历司琛那种基于能量和杀意的敏锐洞察不同,更侧重于环境细节。
有一次,历司琛正要选择一条看似通畅的管道,苏瑶却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等等……”
她闭着眼,全力感知着,
“那边……湿度异常,有很弱的腐蚀性能量残留……可能是变异巢穴,或者强酸泄漏……”
历司琛脚步一顿,锐利的目光扫向她指的方向,仔细感知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确实没有察觉到明显的能量波动,但经她提醒,确实能感觉到那一片区域的空气似乎更加凝滞,带着一丝极淡的酸味。
他深深看了苏瑶一眼,没有追问,果断改变了方向。
“做得好。”
三个字,干巴巴的,却让苏瑶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一种肯定,对她独特价值的肯定,无关乎“净化”,而是源于她自身的能力。
一股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成就感在她心底漾开。
接下来的路程,历司琛偶尔会主动询问她的感知。
两人一个凭借强大的战斗本能和能量洞察,一个依靠“净水”之力对环境的细腻感知,竟在这黑暗迷宫中配合得越发默契。
他们像两只在黑暗中互相依靠、互相补充的困兽,一个主杀伐决断,一个主预警探知,艰难地在这片死亡区域中寻找着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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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危险从未远离。
在一次穿过一个巨大的、曾经是换乘大厅的坍塌空间时,他们遭遇了进入地下后最恐怖的危机。
那不是追兵,也不是流亡者,而是这片废墟真正的“主人”——一群受到严重污染、发生了恐怖变异的地下生物!
它们的外形难以名状,像是巨型蠕虫、节肢动物和某种真菌的混合体,浑身覆盖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脓液,所过之处,连金属都被腐蚀消融!
它们数量众多,几乎塞满了整个大厅,正漫无目的地蠕动着,似乎在休眠。
历司琛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立刻示意苏瑶后退。
但己经晚了!
他们身上活人的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惊动了这群可怕的怪物!
嘶嘶——!
无数双惨白的、没有瞳孔的眼睛猛地睁开,锁定了他们!
紧接着,如同潮水般汹涌扑来!
那声势,远比之前的流亡者可怕百倍!
“走!”
历司琛一把将苏瑶推向身后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自己则猛地转身,长刀雷光爆闪,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他必须挡住第一波冲击,为苏瑶争取逃跑时间!
“历司琛!”
苏瑶惊骇大叫!
“快走!别回头!”
他的吼声淹没在怪物恐怖的嘶鸣和雷霆的爆响中!
暗紫色的雷光与污浊的粘液、扭曲的肢体猛烈碰撞!
历司琛如同礁石般死死挡在通道入口,每一次挥刀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冲在最前面的变异怪物炸碎、电焦!
但怪物的数量太多了!
而且它们的粘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和能量污染性,不断消耗着历司琛的护体雷光,甚至有几滴溅到了他的手臂上,瞬间腐蚀出可怕的伤口,发出滋滋的声响!
更可怕的是,这些怪物的攻击似乎带着一种精神污染,无数充满恶念和饥饿感的低语首接钻进脑海,试图瓦解人的意志!
历司琛眼中暗红之色再次浮现,不仅要抵抗物理攻击,还要分神抵御精神侵蚀,压力巨大!
背后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迅速染红了作战服!
苏瑶躲在通道内,看着外面那如同地狱般的场景,看着那个男人独自浴血奋战、一步步被逼退的身影,浑身冰冷,手脚发麻。
逃跑吗?
顺着这条通道,也许能逃掉……他让她走的……
可是……
她看着那些疯狂涌来的怪物,看着历司琛身上不断增添的伤口,看着他那双即便在疯狂战斗中依旧保持着一丝绝对冷静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
“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拿走,包括你自己。”
那他呢?
如果他死在这里,她的命,又由谁来决定?
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比面对死亡更甚!
不!
不能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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