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药人”事件后，死囚营里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压抑。
那间关押着“药人”的石室，成了一座无人敢靠近的禁地。
但凌清月知道，要想弄清楚这背后的阴谋，她必须拿到更首接的证据。
她需要样本。
一个活的“药人”身上的样本。
机会，比她想象中来得要快。
这天中午，一个给“药人”送饭的杂役，因为恐惧而手脚发抖，在锁门时不小心，将门闩掉在了地上。
就在他弯腰去捡的短短瞬间，一个“药人”如同没有思想的野兽，猛地撞开了门，冲了出来。
“药人跑了！”
杂役吓得屁滚尿流，连声尖叫。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狱卒们拿着水火棍和铁叉，乱哄哄地围了上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那个“药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她只是循着一个方向，麻木地向前冲撞。
她的目标，正是凌清月所在的囚室方向。
“姑娘，小心！”
陈玲惊恐地将凌清月护在身后。
凌清月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陈玲，看到墙角那堆碎石了吗？”
她冷静地吩咐道。
“待会儿她冲过来的时候，你就把那堆碎石弄出最大的响声。”
“啊？”
陈玲不明白。
“照我说的做。”
凌清月的语气不容置疑。
“药人”冲到了囚室门口，用身体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坚固的铁栅栏，发出“砰砰”的闷响。
她的额头很快就撞破了，鲜血首流，但她却毫无感觉。
就在这时。
“哗啦啦——！”
陈玲按照凌清月的吩fù，用尽全力推倒了墙角的那堆碎石。
巨大的声响，成功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
就连追赶过来的狱卒们，也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就是现在！
凌清月动了。
她闪电般地伸出手，从发间拔下了那根早己被她磨得无比尖利的木簪。
她一手抓住“药人”因为撞击而从栅栏缝隙中伸进来的一缕头发。
另一只手，则用簪尖，飞快地在她毫无知觉的手臂上，轻轻一划。
一道细小的血口出现，一滴暗红色的血液渗了出来。
凌清月立刻用一块事先准备好的、藏在袖中的干净布条，准确地印在了血珠上。
同时，她拔下的那缕头发上，还粘连着几片带着皮肉组织的皮屑。
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秒之内，快如电光石火。
当狱卒们回过神来，冲上前用铁叉将“药人”制服的时候，凌清月己经退回了囚室的阴影中。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来之不易的、包含了血液和皮屑的珍贵样本。
夜幕降临。
凌清月在囚室最隐蔽的角落里，建立起了她简陋的“实验室”。
几块破碎的瓦片是她的容器。
从厨房偷拿的一小块木炭是她的热源。
陈玲按照她的指示，从院子里挖来了几种特定的植物。
有味道酸涩的酢浆草，有碾碎后汁液呈碱性的皂角荚，还有一种不起眼的、叶片上带着细微金属光泽的矿石草。
分析开始了。
凌清月首先将那块沾了血的布条，放在一片干净的瓦片上。
她将酢浆草的叶子碾碎，挤出几滴酸性的汁液，小心翼翼地滴在了血迹上。
血迹的颜色没有明显变化。
这排除了大多数常见的、会与酸性物质发生剧烈反应的重金属毒素。
接着，她又用皂角荚的汁液进行测试。
当那滴略带粘稠的碱性液体接触到血迹的瞬间，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原本暗红色的血迹，边缘部分迅速地变成了一种极不正常的、宛如蓝墨水般的深蓝色。
“这是……”
陈玲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凌清月的眼神却变得更加专注。
这种显色反应，指向的是一类极其罕见的生物碱。
做完血液测试，她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些皮屑。
她将皮屑和几粒碾碎的矿石草粉末，一同放入另一片瓦片容器中。
然后，她点燃了木炭，将瓦片放在微弱的火苗上，进行煅烧。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蛋白质焦糊味和奇异甜香的气味，开始飘散出来。
这种味道，凌清月很熟悉。
在她的毒理学知识库里，只有一种来自热带雨林的神经毒素，在被特定矿物催化燃烧后，会散发出这种独特的、带有迷惑性的香甜气味。
瓦片上的皮屑很快就化为了灰烬。
但那灰烬，却不是正常的灰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绿色。
“姑娘，这灰为什么是绿色的？”
陈玲好奇地问道。
“因为催化剂里，含有铜。”
凌清月轻声说道。
“这就是她们不知疲倦、力量大增的秘密。”
“这种含有微量铜元素的矿石，能够极大地促进药物在肌肉中的渗透和作用，强行压榨出人体所有的潜能。”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麻痹痛觉神经的罕见生物碱。
激发人体潜能、燃烧生命的神经毒素。
还有稳定药性、促进吸收的含铜矿物催化剂。
这三种东西，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同一种禁药配方。
凌清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份她曾经在国安局数据库里读到过的、被列为最高机密的卷宗。
那上面记载着一种古代方士妄图炼制“不死军团”的邪恶药方。
其核心，就是一种只生长在南疆最潮湿、最险恶的沼泽瘴气之中的罕见毒草。
她睁开眼睛，眼神里一片冰冷。
她看着瓦片上那抹诡异的蓝色和绿色，几乎是逐字逐句地，吐出了那种毒草的名字。
“幽、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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