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本该是死囚营最安静的时候。
这份宁静却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彻底撕碎。
“快来人啊!”
“周旗官不行了!”
“疼死我了……我的肚子……有东西在钻我的肚子!”
叫喊声来自院子中央,那里围了一大圈人,乱作一团。
凌清月从囚室的栅栏缝隙中望出去,看到一个年轻的小旗官正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
他的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右下腹,脸上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嘴唇因为剧痛而变成了青紫色。
这人凌清月有些印象,是新调来看管后院的,姓周。
“怎么回事?”
李妈妈闻讯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周旗官,脸色大变。
“不知道啊李妈妈,周旗官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喊肚子疼,然后就倒下了。”
一个狱卒慌张地回答。
“快!快去请医官!”
李妈妈急忙下令。
“来不及了!医官今天被宫里召去问话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疼死吧!”
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束手无策。
周旗官的惨叫声越来越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眼神也变得涣散。
“他的手脚都冰了!”
“怕不是……怕不是中了什么邪祟吧?”
一个年长的狱卒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鬼上身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对!肯定是鬼上身了!这里是死囚营,阴气最重!”
“难怪疼得这么古怪,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这样!”
恐慌和迷信迅速蔓延开来。
有人甚至拿来了监工用的鞭子,想要抽打周旗官,说是能把“鬼”打出来。
“都住手!”
李妈妈厉声喝止了这荒唐的行为。
但她看着周旗官越来越差的状态,也是心急如焚。
这要是在她的地盘上死了一个旗官,她难辞其咎。
“把黑狗血拿来!给他灌下去!”
李妈妈最终也只能想到这种以讹传讹的辟邪法子。
“没用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清晰地传到了李妈妈的耳朵里。
李妈妈猛地回头,看到了栅栏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是凌清月。
“黑狗血救不了他。”
凌清T月再次说道。
“他不是鬼上身。”
李妈妈快步走到囚室门口,死死地盯着她。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他的症状是典型的转移性右下腹痛,伴有恶心、呕吐和高热。”
凌清月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你让他蜷缩起来,然后试着按压他的右下腹,再快速松开。”
“看他会不会因为松开手的瞬间,疼痛加剧。”
李妈妈将信将疑,但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走到周旗官身边,蹲下,按照凌清月说的,在他的右下腹一个特定的位置用力按了下去。
周旗官闷哼了一声。
然后,李妈妈猛地松开了手。
“啊——!”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凄厉的惨叫,从周旗官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弹了起来。
“这是反跳痛。”
凌清月隔着栅栏说道。
“体征很明确。”
李妈妈被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凌清月。
“这到底是什么病?”
“急性阑尾炎。”
凌清月说出了一个在这个时代无人能懂的名词。
“那是什么?”
“可以理解为,他肚子里有一段肠子,因为堵塞而发炎、化脓,即将穿孔。”
凌清月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
“一旦穿孔,脓血就会流满他的腹腔,到时候,神仙也救不回来。”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那……那该怎么治?”
李妈妈急切地问道。
凌清月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出了两个石破天惊的字。
“开腹。”
“什么?”
李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想要救他的命,只有一个办法。”
凌清月一字一顿地说道。
“切开他的肚子,找到那段发炎的烂肠子,把它割掉。”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炸响。
整个院子,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看妖怪的眼神看着凌清月。
开腹?
割掉肠子?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跟开膛破肚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你……你疯了!”
李妈妈的声音都在发抖。
“把活人的肚子切开?你这是要救他,还是要杀他?”
“这是妖法!她是个妖女!”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对!她会妖法!上次豹姐就是被她弄得当众……”
“还有王旗官的鞭子,二十鞭都打不伤她!”
“她根本就不是人!”
恐惧和未知,让人们将凌清月所有的神奇表现,都归结为了最容易理解的“妖法”。
“都给我闭嘴!”
李妈妈大声呵斥,勉强镇住了场面。
但她看向凌清月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凌清月没有理会周围的叫骂声。
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李妈妈的脸上。
“李妈妈,他快没时间了。”
她指着地上己经开始意识模糊的周旗官。
“你看他的嘴唇,己经严重发绀,这是缺氧的表现。”
“他的脉搏细速,呼吸浅快,这是典型的感染性休克前期症状。”
“再拖延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他必死无疑。”
李妈妈的心沉了下去。
因为凌清月描述的这些症状,她都看在眼里。
周旗官确实是在走向死亡。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开腹……这种事闻所未闻!”
“谁敢动刀?谁又会动刀?”
李妈妈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我来。”
凌清月平静地说道。
这两个字,比“开腹”更有分量。
一个阶下囚,要给一个朝廷旗官开膛破肚?
这简首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
李妈妈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凭什么?”
“就凭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救他。”
凌清月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以我自己的性命做担保。”
她迎着李妈妈和所有人质疑、恐惧、厌恶的目光,一字一句地立下了自己的赌注。
“让我做这场手术。”
“如果他死了,我当场自刎,以命抵命。”
“如果他活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
李妈妈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要求?”
凌清月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给我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凌清月这疯狂的赌局给镇住了。
用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别人活下去的机会。
用一个必死之人的命,去换一个离开这座人间炼狱的机会。
李妈妈看着地上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周旗官,又看了看栅栏后那个眼神坚毅得可怕的少女。
一边是必死的结局和自己的失职之罪。
另一边,是一个疯狂的、但却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周旗官的身体,己经凉了下去。
“好。”
许久之后,李妈妈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我答应你。”
“来人,把她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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