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乎要撕裂夜幕。
顾夜宸甚至来不及将车完全停入车位，就猛地推开车门，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向了公寓电梯。
他疯狂地按着上行按钮，仿佛慢一秒就会坠入永恒的地狱。
“快！快啊！”他对着紧闭的电梯门低吼，额角青筋暴起，从未有过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发冷。
手机监控画面里，苏晚晚握住烟灰缸边缘的那只苍白颤抖的手，和她脸上那种空洞绝望的神情，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电梯门终于打开，他几乎是撞了进去，手指颤抖着按下了顶楼的按钮。电梯缓慢上升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死死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愤怒、嫉妒、后悔、恐惧……种种情绪激烈地冲撞着。
他气她的不信任，恨她的“背叛”，但更怕……怕失去她。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得知商业帝国面临危机时的感受。
苏晚晚，不知何时，己经成了他顾夜宸唯一的软肋，也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晚晚……撑住……求你……”他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闭上眼，无声地乞求。
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顾少，此刻卑微得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叮——”
电梯到达顶楼的声音如同赦令。
门刚打开一条缝，顾夜宸就侧身挤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公寓门口，指纹解锁时，他的手抖得厉害，第一次竟然没能成功。
“该死！”他低咒一声，强迫自己冷静，再次按下指纹。
“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
他猛地推开门，冲进客厅。
客厅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顾夜宸的心脏骤停了一秒，目光如同雷达般迅速扫视。
没有预想中倒在血泊里的身影。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沙发旁的地毯上。
苏晚晚蜷缩在那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她背对着他，身体微微颤抖着，怀里似乎紧紧抱着什么东西。
在她身边的地毯上，那个沉重的水晶烟灰缸滚落在一旁，烟灰洒了出来，而在烟灰缸边缘和附近的地毯上，赫然有着几点刺目的鲜红！
“晚晚！”
顾夜宸的声音嘶哑破裂，他几步冲了过去，单膝跪地，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她。
听到他的声音，苏晚晚的身体剧烈地一颤，蜷缩得更紧了，发出一声压抑的、充满恐惧的呜咽。
“别碰我……”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却带着清晰的抗拒。
顾夜宸的心像被狠狠捅了一刀。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翻涌，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巡视，最终定格在她紧紧环抱在身前的左手臂上。
透过她纤细指缝，可以看到手腕上方有一道不算深但仍在渗血的划痕！
血迹染红了她白皙的皮肤和睡衣的袖口。
幸好……幸好只是划伤！
看位置和深度，她似乎是在最后关头犹豫了，或者力度不够！
巨大的庆幸感瞬间席卷了顾夜宸，几乎让他虚脱。
但紧接着，是更深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后怕和心痛。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回来一分钟，甚至几十秒，会发生什么。
“晚晚……松手，让我看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但其中的颤抖却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他尝试着去碰触她的手臂。
“不要！走开！”苏晚晚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瞪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惊恐、绝望和一种深深的排斥，“你别碰我！我恨你！顾夜宸我恨你！”
她的哭喊声嘶力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痛苦。
看着她苍白小脸上纵横的泪水，和那双曾经盛满星光此刻却只剩下灰暗和恨意的大眼睛，顾夜宸所有的怒火、猜忌、霸道，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悔恨。
是他……
是他把这个曾经像小太阳一样温暖他的女孩，逼到了这一步。
什么秦浩，什么背叛，什么厌倦……
在可能永远失去她的恐惧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顾夜宸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他举起双手，向后稍稍退开一点距离，给她留出安全空间，声音沙哑得厉害。
“但是晚晚，你的手在流血，必须处理一下。让我帮你包扎，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近乎卑微的恳求。
苏晚晚只是死死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将脸埋进膝盖里，不断地摇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哭声。
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顾夜宸的心脏。
他看着她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起之前自己对她说过的那些混账话，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恨不得时光倒流，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他不再试图强行靠近她，而是迅速起身，去拿了医药箱过来，然后再次保持距离地跪坐在她面前，打开药箱，拿出消毒棉签、纱布和绷带。
“晚晚，”他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声音低沉而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艰难地说道：“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说那些混账话，更不该……不该强迫你。
我只是……
我只是快疯了，晚晚。
当我以为你要离开我，当你提到秦浩……
我嫉妒得发狂，我害怕失去你……我用最愚蠢的方式，想要留住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首白地在她面前剖析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的恐惧和错误。
骄傲如顾夜宸，此刻却将自己的不安和脆弱，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苏晚晚的哭声似乎小了一些，但身体依旧紧绷。
顾夜宸看着地毯上那抹刺眼的红，心揪得更紧。
他放柔了声音，像哄着受惊的小动物：“晚晚，先让我帮你处理伤口，好吗？流血不止会感染的。你恨我，要打我骂我，都等你好了再说，行吗？我保证，只是包扎，绝不强迫你做任何事。”
他的语气充满了真诚和恳切，带着一种苏晚晚从未听过的软弱。
或许是失血带来的晕眩，或许是他话语里那罕见的脆弱打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苏晚晚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抱着手臂的力道也松懈了一点。
顾夜宸看准时机，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靠近。
他没有立刻去碰她的伤口，而是先轻声说：“晚晚，我现在要碰你的手了，只是包扎。”
说完，他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握住了她受伤的手腕。
苏晚晚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没有再激烈地反抗。
顾夜宸心中稍稍一松，动作更加轻柔。
他先是用干净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擦去周围的血迹，看到那道不算很深但皮肉外翻的伤口时，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拿出消毒药水，声音沙哑：“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
当冰凉的药水触碰到伤口的瞬间，苏晚晚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一颤。
顾夜宸的心也跟着一抽，动作快而轻地完成消毒，然后撒上止血药粉，用纱布仔细地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专注而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包扎完毕，他并没有立刻松开她的手，而是用双手轻轻地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给她。
苏晚晚垂着眼眸，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腕，泪水依旧无声地滑落。
“晚晚，”顾夜宸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像以前一样为她擦去眼泪，但手指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顿住了。
他看到了她眼中残留的恐惧。
他缓缓收回手，声音充满了痛楚和自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晚晚终于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他。
眼前的男人，依旧英俊得令人心动，但眉宇间充满了疲惫和悔恨，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狼狈。
哪里还有平时那个冷峻矜贵、不可一世的顾少的影子？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顾夜宸……”她开口，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哽咽，“我们……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两人之间那扇紧闭的心门，也彻底击溃了顾夜宸最后的防线。
他看着她眼中深不见底的悲伤和迷茫，再也控制不住，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她整个人连带着毯子一起，轻轻地、却坚定地拥入了怀中。
这一次，苏晚晚没有挣扎。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心太痛了，或许是这个怀抱曾经是她最贪恋的港湾……
她僵硬了一瞬，然后身体一软，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放任自己在这个充满矛盾气息的怀抱里，失声痛哭起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恐惧、痛苦和绝望，都借着泪水发泄出来。
顾夜宸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瘦弱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衬衫，他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
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顶，声音沉闷而沙哑：
“哭吧，晚晚，哭出来会好受点……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道歉，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哄着婴儿一样。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决、令对手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却显得如此无措，只知道用最原始的方式安慰着怀里的女孩。
不知哭了多久，苏晚晚的哭声渐渐变成了低声的啜泣，最终因为精疲力尽，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只是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紧锁，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时不时地抽噎一下，显得可怜极了。
顾夜宸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
他低头凝视着她苍白的睡颜，指尖轻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后悔。
他轻轻地将她抱起来，走向主卧室。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欲念，只有满心的怜惜。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守着她。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苏晚晚安静却难掩悲伤的睡颜上。
顾夜宸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的手很凉，他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她。
“晚晚，”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对她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我不会再让你哭了……再也不会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不能再这样伤害她了。
他必须查清楚一切。如果真的是老宅那边逼她，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如果是秦浩……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她的平安和健康。
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般的吻，充满了珍视和忏悔。
“睡吧，我的晚晚。”他轻声说，“我会在这里守着你。”
这一夜，顾夜宸几乎没有合眼。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握着苏晚晚的手，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他看着她偶尔在梦中惊悸，听着她不安的呓语，心也跟着一阵阵抽痛。
她的眼泪，终于让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痛。
原来，伤害自己最爱的人，远比被伤害，要痛苦千百倍。
天快亮的时候，顾夜宸轻轻起身，走到窗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加快速度。我要在24小时内，知道所有细节。还有，联系李医生，让他马上过来一趟，记住，要悄无声息。”
挂断电话，他回头看向床上依旧沉睡的苏晚晚，眼神复杂而坚定。
这场由误会和外部压力引发的风暴，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
而风暴中心的两个人，一个在泪水中疲惫睡去，另一个则在心痛和悔恨中，开始了真正的反思和补救。
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山，是否真的能够融化？
那些深深的伤痕，又需要多久才能愈合？
黎明将至，曙光微露，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顾夜宸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作者“爱吃回锅肉的小鹿”推荐阅读《我的病娇男友：顾少的心尖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K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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