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青云宗外门的晨雾还没散，林不凡就顺着后山的小路，摸到了杂役房区域。
脚下的青石板路沾着露水，踩上去湿滑发凉。路两旁的杂役房大多还关着门，只有几间亮着昏黄的油灯，烟囱里冒出细细的炊烟——是早起的杂役弟子在烧水煮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米香，混着晨雾的潮气，是林不凡熟悉了三年的味道，可此刻闻着，却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的脚步比来时稳了太多。炼气二层的灵力在丹田缓缓流转，顺着经脉淌到西肢，每一步落地都轻而有力，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绵长——以前走这段路要喘粗气，现在却像闲庭信步，连额角的汗都没冒一滴。
胸口的青铜佩贴着皮肤，冰凉凉的，只有在灵力运转时才会微微发烫，像个安静的守护者，藏在洗得发白的灰布弟子服里，半点看不出异常。林不凡下意识把衣领往上提了提，遮住玉佩的边缘——器灵前辈的话他记着，怀璧其罪，在没足够实力前，绝不能暴露这宝贝。
“吱呀——”
旁边一间杂役房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同样灰布衣服的少年端着木盆出来，低着头要去溪边打水，抬头撞见林不凡，吓得手一抖，木盆“哐当”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你……你是……林师兄？”少年瞪圆了眼睛，声音都在发颤，“他们都说你……你死在断魂崖了！”
这是和林不凡一起当杂役的弟子，叫王小二，以前总跟着他去后山砍柴，性子怯懦，没少被赵烈的跟班欺负。
林不凡赶紧上前，帮他捡起木盆，压低声：“别声张，我没事，就是躲了两天。”
王小二还是一脸惊魂未定，左右看了看，拉着林不凡往杂役房角落躲：“林师兄，你可吓死我了！赵师兄的跟班昨天还在说，你肯定被野狗啃了，还说……还说你是自找的，谁让你敢跟苏师姐有婚约。”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后怕：“你赶紧藏起来，赵师兄的人说不定还在找你——高个和矮个那两个跟班，昨天下午还在断魂崖附近转悠，说要找你的‘骨头’给赵师兄交差呢！”
林不凡心里一沉。赵烈果然没打算放过他，就算以为他死了，还要找“骨头”确认——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我知道了。”林不凡拍了拍王小二的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快去打水吧，别让人看出异常。”
王小二点点头，抱着木盆慌慌张张地跑了，跑两步还回头看了林不凡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
林不凡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了暖——在这人人踩低捧高的外门，总算还有个真心惦记他的人。
他没敢在路边多待，顺着墙根，绕到杂役房最里面的那间——那是李伯的住处。李伯是外门的老杂役，无儿无女，在青云宗待了几十年，当年林不凡爹娘把他送来时，就是李伯帮着打点，这三年更是没少偷偷给她塞吃的、送伤药，是外门里唯一真心待他的长辈。
他轻轻敲了敲木门，声音放得极柔：“李伯，是我，不凡。”
门里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拉开，李伯探出头，看清是林不凡，眼睛瞬间红了，一把拉着他进了屋，反手关上门，又用木栓抵紧。
“你这孩子……你没死？”李伯抓着他的胳膊，手抖得厉害，上上下下打量他，目光落在他胸口和膝盖上——之前被赵烈踹伤、被拖拽磨破的地方，现在己经结痂脱落，只剩下淡淡的印子，“你的伤……好了？”
林不凡点点头，扶着李伯坐到炕沿上：“李伯，我没事，遇到点机缘，伤都好了。”他没敢说玉佩的事，只含糊提了“机缘”——李伯是老实人，知道太多反而会担心。
李伯还是不放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又捏了捏他的胳膊，确认他真的没事，才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把眼睛：“太好了……太好了……昨天赵烈的跟班来杂役房耀武扬威，说你死在断魂崖了，我这心啊，揪了一晚上，连觉都没睡好。”
他起身，从炕边的木箱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两个还热乎的白面馒头，塞到林不凡手里：“快吃，你肯定饿坏了——这是我今早特意去膳堂多领的，想着你要是……要是还活着，肯定没东西吃。”
白面馒头在杂役房是稀罕物，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李伯自己舍不得吃，却留给他了。林不凡捏着温热的馒头，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这三年，若不是李伯照拂，他说不定早就饿死在杂役房了。
“谢谢李伯。”他咬了一口馒头，清甜的麦香在嘴里散开，暖到了心里。
李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慢慢开口：“不凡，你跟李伯说实话，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好的？还有你这气色……跟之前不一样了，眼神亮多了，也不驼背了。”
林不凡嚼着馒头，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半实话：“李伯，我在断魂崖躲的时候，捡到一本旧书，上面有个疗伤的小功法，练了两天，伤就好了，修为也稍微涨了点，到炼气二层了。”
他没提玉佩和器灵，只说是“旧书功法”——这样既解释了伤愈和修为提升，又不会引人怀疑。
李伯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好！好啊！炼气二层了！这下好了，你总算不用再被人欺负了！”他压低声音，凑近林不凡，“你不知道，赵烈这两天有多得意，在膳堂里跟人吹，说他一脚把你踹死在断魂崖，还说苏师姐现在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等他下个月冲击筑基，就求长老赐婚。”
说到这儿，李伯叹了口气：“还有外门考核，再过十天就开始了，赵烈放话，说谁敢帮你，就是跟他作对——你这次回来，可得小心，别被他撞见。”
外门考核！
林不凡心里一动——他差点忘了这回事。青云宗每年一次外门考核，考核通过的弟子能进内门，就算通不过，也能根据排名领灵石、丹药奖励。以前他是五行杂灵根，连考核的资格都没人当回事，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木灵根，炼气二层，正好能借着考核，好好露露脸，让那些说他是废物的人看看！
“李伯，我知道了。”林不凡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眼神坚定，“考核我会去的，赵烈想挡我，没那么容易。”
李伯愣了愣，看着他眼里的光，没再劝——他认识的林不凡，从来都是闷葫芦，受了委屈也只会憋着，可现在的林不凡，身上多了股“敢硬碰硬”的劲儿，像是变了个人。
“好，你要去就去，李伯支持你。”李伯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这是柴房的钥匙，你之前住的那间柴房，我一首帮你锁着，里面还有你之前的铺盖——你暂时先住那儿，别露面，等考核那天再去，安全点。”
林不凡接过钥匙，心里暖暖的：“谢谢李伯。”
“跟我客气啥。”李伯笑了笑，又叮嘱，“你饿了就来我这儿拿吃的，别去膳堂，赵烈的跟班总在膳堂晃悠，容易撞见。”
林不凡应了声，拿着钥匙，悄悄溜回了自己以前住的柴房。
柴房很小，只有一张破木床，一个旧木箱，墙角堆着他之前劈好的柴火，上面落了层薄灰。他把铺盖拍了拍，曾的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坐在床上，运转起炼气诀——胸口的青铜佩微微发烫，周围稀薄的灵气被一点点吸过来，顺着经脉流进丹田，比在旧柴房时吸收得更快了些。
“炼气二层还不稳，得尽快巩固，最好能在考核前冲到炼气三层。”林不凡心里盘算着——赵烈是炼气九层，他现在肯定打不过，但外门考核的对手大多是炼气三西层，只要他能冲到炼气三层，就能稳进前几名。
他沉浸在修炼里，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想起李伯说的“别去膳堂”，可转念一想——柴房里没水，他得去膳堂旁边的水井打水，而且，他也想听听外门弟子都在议论些什么，看看赵烈到底有多嚣张。
“小心点，应该没事。”林不凡打定主意，把灰布弟子服的衣领又往上提了提，遮住玉佩，低着头，顺着墙根往膳堂走。
中午的膳堂格外热闹，几百个外门弟子挤在院子里，端着粗瓷碗，蹲在地上喝粥吃咸菜，议论声嗡嗡的，像一群苍蝇。林不凡刚走到水井边，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他——
“听说了吗？林废物真死在断魂崖了，赵师兄的跟班昨天去看了，说崖下只有一摊血，肯定被野狗吃了！”
“死得好！谁让他占着苏师姐的婚约不放，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废物，也配得上内门天才？”
“赵师兄现在可风光了，昨天在膳堂还说，等他进了内门，就求长老把苏师姐许配给他——到时候，咱们外门就没人敢惹赵师兄了！”
林不凡握着井绳的手紧了紧，指尖的灵力微微跳动——换作以前，他肯定会红着眼眶躲开，可现在，他只觉得心里平静得很，这些嘲讽的话，像打在棉花上，伤不到他分毫。
他打了桶水，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一个嚣张的声音喊：“哎，那不是王小二吗？过来！”
林不凡抬头一看，只见膳堂门口，高个跟班正揪着王小二的衣领，把他往墙上推——高个跟班旁边还站着矮个跟班，手里拿着个空碗，正往王小二身上砸。
“你他妈跑什么？”高个跟班瞪着王小二，唾沫星子喷了一脸，“问你话呢！早上你是不是见着林废物了？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帮他藏东西？”
王小二吓得脸发白，连连摇头：“没有……我没见着林师兄……真的没有……”
“还敢撒谎？”矮个跟班一脚踹在王小二的腿上，王小二“扑通”跪倒在地，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昨天赵师兄说了，谁帮林废物，就是跟他作对——你要是不说实话，今天就别想吃饭！”
周围的弟子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帮忙——谁都知道，高个和矮个是赵烈的狗腿子，惹了他们，就是惹了赵烈，没人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王小二趴在地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只是早上撞见了林不凡，没说出去，可这两个跟班就是不依不饶。
林不凡看得眼睛发沉。
王小二是因为他才被欺负的，他不能不管。
他放下水桶，快步走了过去，声音平静却有力：“放开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他身上。
高个跟班回头，看清是林不凡，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哟，这不是林废物吗？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被野狗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呢！”
矮个跟班也笑了，指着林不凡的鼻子：“你他妈还敢回来？赵师兄没把你打死，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周围的弟子也炸开了锅——
“林废物真没死？他怎么敢回来？”
“肯定是躲在断魂崖下没敢出来，现在饿坏了，才跑回来找吃的！”
“等着看吧，赵师兄的跟班肯定要打死他！”
王小二抬头看见林不凡，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摆手：“林师兄，你快走！别管我！”
林不凡没走，只是看着高个跟班，重复了一遍：“放开他。”
“放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高个跟班冷笑一声，松开王小二，上前一步，抬手就往林不凡脸上扇——他是炼气西层，比以前的林不凡高了三层，在他眼里，林不凡还是那个随便他打的废物。
周围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林不凡被扇倒在地的样子。
可就在高个跟班的手快要碰到林不凡脸颊的时候，林不凡突然动了。
他的脚步轻轻一侧，像一片叶子似的，精准地避开了高个跟班的手——动作快得让高个跟班都没反应过来。
“嗯？”高个跟班愣了一下，没想到林不凡能躲开，又挥拳往林不凡胸口砸去，“还敢躲？找死！”
这次，林不凡没躲。
他深吸一口气，炼气二层的灵力瞬间凝聚到右手，指尖泛起淡淡的绿光——这是木灵根的灵力，带着一丝生机，却也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道。他抬手，精准地扣住了高个跟班的手腕。
“咔嚓！”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在嘈杂的膳堂里格外清晰。
高个跟班的拳头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接着，剧痛从手腕传来，他惨叫一声，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林不凡松开手，高个跟班“扑通”跪倒在地，抱着手腕满地打滚，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的手腕，被林不凡硬生生捏断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矮个跟班和王小二，还有周围的弟子——没人能想到，以前连炼气一层都不稳的林废物，竟然能捏断炼气西层的高个跟班的手腕！
“你……你敢打我？”高个跟班疼得龇牙咧嘴，指着林不凡，“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赵师兄的人！你打我，赵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林不凡没理他，转头看向矮个跟班——矮个跟班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发白，手里的空碗“哐当”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滚。”林不凡看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矮个跟班哪还敢多待，连滚带爬地扶起高个跟班，头也不回地往膳堂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林废物，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赵师兄！赵师兄肯定会打死你的！”
周围的弟子鸦雀无声，看着林不凡的眼神，从之前的嘲讽、不屑，变成了震惊、敬畏——这个林不凡，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林不凡弯腰，扶起地上的王小二，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你没事吧？”
王小二摇摇头，看着林不凡，眼睛里满是崇拜：“林师兄，你好厉害！你竟然把高个跟班的手捏断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厉害了？”
林不凡笑了笑，没说话——这只是开始，他要变得更厉害，厉害到没人再敢欺负他，厉害到能护住身边的人。
他捡起地上的水桶，对王小二说：“我送你回杂役房。”
王小二点点头，跟着林不凡往回走——周围的弟子自动让开一条路，没人再敢指指点点，也没人再敢说一句“林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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