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途把那份写得跟惊悚小说似的密报交给雷豹后,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自己像个运筹帷幄的幕后黑手,就等着韩猛那头猛虎下山,把幽冥教的老巢掀个底朝天,然后自己再闪亮登场,收割胜利果实,接受万众敬仰……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他哼着小曲回到提刑司,连看周按察使那张苦瓜脸都觉得顺眼了几分,甚至还主动打了个招呼:“周大人早啊!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嗯,适合喝茶看报,修身养性!”
周按察使撩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哼出一个不置可否的音节,没搭理他,转身进了值房。
楚途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意,心里吐槽:老古板!等韩侯爷的兵马一到,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他优哉游哉地晃回自己那间小单间,准备继续“研究”那些积压的卷宗(其实就是找机会摸鱼),顺便等雷豹的好消息。
然而,好消息没等来,等来的却是一道冷冰冰的调令。
下午时分,周按察使的值房书吏(一个总是板着脸的中年人)拿着一份公文,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楚主事,按察使大人手令。”书吏把公文往楚途桌上一放,语气公事公办。
楚途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拿起公文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公文上白纸黑字写着:
【“……查六品主事楚途,自上任以来,虽偶有微功,然行事浮躁,不遵上命,屡次越级妄言,扰乱司内秩序……为严肃纲纪,砥砺后进,着即调任案牍库,专职文书归档、卷宗复核等基础事务,暂不参与外勤及要案侦办。望其深刻反省,恪尽职守……”】
调任案牍库?!专职文书归档?!这不就是发配去坐冷板凳吗?!还是最冷的那种!跟之前检校的活儿有啥区别?甚至更无聊!连出门查案的资格都没了!
楚途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公文,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调我去案牍库?我犯了什么错?”
书吏依旧面无表情:“楚主事,这是按察使大人的决定。下官只是传达。请您即刻交接手头工作,明日便去案牍库报到。”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楚途在原地凌乱。
“我……我靠!”楚途气得差点把公文撕了,“周老头!你丫的打击报复!赤裸裸的打击报复!不就是越级汇报了吗?至于这么整我吗?老子可是立过大功的人!”
他气得在值房里团团转,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肯定是自己给韩猛递密报的事被周按察使知道了!这老狐狸,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肯定是雷豹那边走漏了风声!或者……周老头在韩猛身边也安插了眼线?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玩脱了!”楚途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欲哭无泪,“案牍库啊!那地方跟养老院有啥区别?王主簿都能在那睡三十年!我这么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难道也要在那堆故纸堆里发霉长毛吗?我的宏图大业啊!我的升官发财梦啊!”
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愤怒。不行!不能就这么认栽!得想办法挽回!
楚途腾地站起来,就要去找周按察使理论。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不行,硬碰硬肯定没好果子吃,周老头正想找茬收拾他呢!得智取!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卖惨!对!装可怜!博同情!周老头再铁石心肠,总得讲点人情世故吧?
于是,楚途酝酿了一下情绪,挤出两滴并不存在的眼泪(主要靠揉眼睛),摆出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表情,再次敲响了周按察使值房的门。
“进来。”周按察使的声音依旧冰冷。
楚途推门进去,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动作略显浮夸),带着哭腔喊道:“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年轻气盛,不懂规矩,不该妄自揣测,越级行事!请大人看在……看在下官一片赤诚、一心为公的份上,再给下官一次机会吧!案牍库……案牍库实在是……大材小用啊大人!” 说着,还用力磕了个头(没真磕到地,做做样子)。
周按察使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等楚途嚎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开口:“楚主事,此言差矣。案牍库乃我司根基所在,卷宗档案,乃司法之凭,国之重器。让你去案牍库,是让你沉下心来,熟悉律法条文,了解过往成例,夯实基础。怎能说是大材小用?”
楚途心里骂娘:夯实个屁基础!老子在青天县审的案子比你见过的都多!嘴上却继续哀求:“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肤浅了!只是……只是李万三一案,线索己有突破,下官实在放心不下,恳请大人让下官戴罪立功,将此案查完再……再去案牍库不迟啊!”
周按察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淡淡道:“李万三一案,本官自有安排,己交由王主事(另一个主事)接手。你就不必操心了。安心去案牍库吧,那里……清静,适合你。”
楚途一听,心彻底凉了半截。连案子都被抢走了!这周老头是铁了心要把他雪藏啊!
他知道再求也没用了,这老家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他只好悻悻地爬起来,有气无力地说:“下官……遵命。”
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值房,楚途看着那堆还没看完的卷宗,心里拔凉拔凉的。完了,全完了!雄心壮志,还没开始就夭折了!以后的日子,就要跟王主簿那个睡神大眼瞪小眼,在灰尘和霉味里虚度光阴了!
“苍天啊!大地啊!我楚途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折磨!”楚途仰天长叹(虽然只能看到房梁)。
叶晴闻讯赶来,看到楚途这副德行,也是又气又急:“大人!周大人怎么能这样!您明明立了功的!”
“功?”楚途苦笑,“在官场上,功过还不是上头一句话的事?咱们啊,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垂头丧气地交接了工作(其实也没啥可交接的),楚途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地回了家。连叶晴特意给他买的酱肘子都没胃口吃了。
第二天,楚途怀着上坟的心情,磨磨蹭蹭地来到了案牍库。王主簿早就得到了消息,正打着哈欠在门口“迎接”他。
“楚……楚主事?哦不,现在该叫楚库管了?”王主簿睡眼惺忪地调侃道,“欢迎欢迎!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这案牍库啊,冬暖夏凉,清静自在,最适合修身养性了!你看我,在这待了三十年,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楚途看着王主簿那稀疏的头发和浓重的黑眼圈,心里吐槽:您这模样跟“倍儿棒”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生无可恋地走进那间熟悉又讨厌的库房,看着那一排排高耸入云、落满灰尘的书架,闻着那浓郁的陈年纸墨味,感觉自己的人生前景就跟这些发黄的卷宗一样,黯淡无光。
“楚库管,你的位置在那儿。”王主簿指了指角落里一张比之前更破的桌子,上面堆着一摞半人高的、等待归档的旧卷宗,“今天先把这些按年份和类别整理好,贴上标签。慢慢来,不着急,日子长着呢……”
楚途看着那堆“作业”,感觉眼前一黑。他瘫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然而,就在楚途以为自己将要在这“文字监狱”里度过余生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楚途正对着满桌子的卷宗打瞌睡(实在是看不下去),王主簿却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楚库管,有件怪事……你想不想听?”
楚途眼皮都没抬,有气无力地说:“老王啊,我现在对啥怪事都没兴趣,除非是周老头突然暴毙……”
王主簿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的嘴:“嘘!慎言!慎言!我说的不是那个……是跟卷宗有关的怪事!”
“卷宗?”楚途稍微提起点精神,“卷宗能有什么怪事?难道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王主簿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才小声道:“不是长腿跑了,是……有人偷偷来看卷宗!看的还是……被封存的那部分!”
“被封存的卷宗?”楚途一愣。案牍库里确实有一小部分卷宗是被打了封条、严禁翻阅的,据说涉及宫廷秘辛或者重大悬案。
“谁来看?什么时候?”楚途追问。
“就前两天晚上,我起夜,好像看到有个黑影在禁阅区那边晃了一下,等我走近,人就不见了。”王主簿心有余悸地说,“我还以为是闹鬼了呢!结果今天早上我去检查,发现……发现禁阅区那个装着‘天启十九年宸妃案’相关卷宗的箱子,封条好像……被人动过!”
宸妃案?!楚途的心脏猛地一跳!咏宁郡主的母亲!幽冥教可能涉案的那个案子!
有人偷偷来查宸妃案的卷宗?会是谁?幽冥教的人?想销毁证据?还是……另有其人?
楚途瞬间睡意全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感觉,自己这“冷板凳”,似乎……没那么冷了?也许,这案牍库,才是真正藏龙卧虎、暗藏玄机的地方?
“老王!”楚途一把抓住王主簿的胳膊,压低声音,兴奋地说,“这事儿……有点意思!咱们……得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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