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傅承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苏晚的唇边，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漩涡，紧紧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太多她无法解读的情绪——怀疑、审视、困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脆弱的探寻。
“苏晚…你一次又一次地…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被搅乱掌控后的烦躁和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女人，像一团迷雾，时而尖锐带刺，时而脆弱易碎，时而又像现在这样，做出完全出乎他意料、打乱他所有节奏的事情。她推开他，打翻他的酒，又掷重金拍下清漪的遗物，说着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她到底要什么？复仇的？傅家的财富？还是……别的什么？
苏晚的心脏在他的逼视下狂跳不止，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电梯壁，无所遁形。
得到什么？
她想要傅振坤血债血偿！想要自由！想要摆脱这该死的、以心为名的沉重枷锁！
可这些话，她能说吗？
看着傅承渊眼底那抹罕见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迷茫和脆弱，苏晚到了嘴边的、带着刺的否认和嘲讽，突然就哽在了喉咙里。
她垂下眼睫，避开他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一丝疲惫和认命般的自嘲：“我还能要什么？傅总。”
“我的命在你手里，自由在你手里，甚至连恨意和复仇，都需要你的允许。”她抬起眼，眼底水光氤氲，却努力维持着平静，首视着他，“我做的这一切，或许只是想……让自己在这个黄金囚笼里，活得稍微……容易一点。”
“或许只是想告诉我的债主，”她顿了顿，声音微微颤抖，“我这个抵押品，除了惹怒你、激怒你之外……也还有点别的……微不足道的用处。”
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的处境和那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想要缓和关系的冲动。假的是，她真正的目的远不止“活得容易一点”。
但在此刻，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这似乎成了最能解释她行为、也最能保护自己的说辞。
傅承渊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双氤氲着水汽、却依旧看不清底色的眼眸里，分辨出这些话的真伪。
活得容易一点？证明她有用？
所以，墓园推开他是为了证明她的“忠诚”？打翻酒杯是为了展示她的“机敏”？拍下胸针是为了体现她的“价值”？
一切都是为了……讨好他？在这个囚笼里争取更好的生存条件？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他心底那丝荒谬的、连自己都害怕深想的悸动和期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烦躁和……莫名的失落。
原来，还是算计。
只是更聪明、更隐晦的算计。
他眼底那丝短暂的迷茫迅速褪去，重新被冰冷的嘲讽和掌控欲覆盖。
“很好。”他勾起唇角，笑容冰冷而残酷，指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你终于学聪明了。知道比起反抗，讨好债主更能达到目的。”
他的语气带着羞辱，仿佛看穿了她所有“卑劣”的心思。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心底那点可笑的期待彻底粉碎。看，他永远都会用最坏的心思来揣测她。
“那么，”傅承渊逼近她，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告诉我，你现在想怎么‘讨好’我？嗯？”
电梯门早己因为长时间停滞而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却仿佛被两人之间紧绷的气场隔绝在外。
苏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冰冷欲望的眼睛，屈辱感再次涌上，却混合着一种奇异的、被点燃的战栗。
她闭上眼，不再说话，仿佛接受了这种审判。
她的沉默和顺从，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彻底点燃了傅承渊心底那团无处发泄的邪火。
他猛地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再有墓园后的复杂，也没有上次冲突时的愤怒绝望，而是带着纯粹的、冰冷的、侵占性的惩罚意味。他要撕破她所有伪装的顺从，要让她明白，无论她耍什么花样，都永远别想逃脱他的掌控！
苏晚没有挣扎，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掠夺。只是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逐渐苍白的脸色，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首到电梯发出更急促的警报声，傅承渊才猛地放开她。
看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和失神的表情，他眼底掠过一丝快意，随即又被更深的空虚填满。
他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衣领，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男人只是幻觉。
“记住你说的话。”他冷冰冰地丢下一句，率先走出了电梯。
苏晚靠在电梯壁上，缓缓滑落，大口地喘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痛。
……
自那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新的、更加诡异的阶段。
傅承渊似乎接受了苏晚“讨好”的说法，对她的“价值”给予了某种程度的“认可”。
他不再仅仅将她困在书房处理那些永无止境的文件，开始偶尔带她出席一些真正的核心商业会谈。她依旧是他的助理，需要做记录、整理资料，但他有时会突然问她对这个项目的看法，语气公事公办，眼神却带着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的新功能。
苏晚谨慎地应对着，利用系统的辅助，给出的意见往往一针见血，却又巧妙地控制在“比普通人聪明一点”的范畴内，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傅承渊对此不置可否，但交给她的工作明显更具挑战性，涉及的资金和机密等级也更高。
同时，他夜晚的“巡视”也变得规律起来。不再有激烈的冲突和质问，而是变成了一种沉默的、带着评估意味的占有。他会在她房间待上一段时间，有时只是看着她入睡（她假装），有时则会不由分说地履行他“债主”的权利，过程冰冷而程式化，仿佛只是在确认所有物是否安好。
苏晚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她将这些视为获取信任、接触更高层面信息的必要代价。只是心底某个角落，那份空洞和寒冷，似乎日益扩大。
她更加努力地利用一切机会调查傅振坤。傅承渊似乎默许了她对某些“过期”档案的查阅，甚至有一次，在她“偶然”提到某个与傅振坤有关的海外项目资金流似乎存在疑点时，他虽然没有回应，但几天后，那份项目的完整评估报告就“恰好”出现在她需要复核的文件堆里。
绑定复仇系统后，前夫全家火葬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绑定复仇系统后，前夫全家火葬场最新章节随便看！这种默许和隐晦的线索提供，让苏晚更加确信，傅承渊绝对在查傅振坤，而且进度可能远比她想象的更深。他只是不信任她，将她排除在他的计划之外，甚至可能……在利用她的调查，来印证他自己的某些猜测。
她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看似在挣扎，或许只是加快了猎手的收网速度。
这种认知让她不寒而栗。
这天，傅承渊带她参加一个私人俱乐部的高尔夫球局。参与者寥寥，但无一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傅振坤也在。
绿草如茵，阳光和煦，看似闲适的场合，谈笑风生间却暗藏着无形的刀光剑影。
苏晚穿着一身得体的运动休闲装，安静地跟在傅承渊身后，扮演着花瓶助理的角色，耳朵却竖得极高，不放过任何一丝信息。
傅振坤挥出一杆，球划出优美的弧线。他笑着对傅承渊说：“承渊啊，听说你最近对东南亚那边的矿业很感兴趣？那边情况复杂，水很深，可得谨慎些。别像你父亲当年那样，太过激进，容易吃亏。”
他语气关切，仿佛真是为侄子着想，话里却暗指傅承渊父亲当年因投资失误导致集团动荡的旧事，带着敲打的意味。
傅承渊面色不变，优雅挥杆，动作标准而充满力量：“劳二叔费心。吃一堑长一智，傅家交到我手里，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反击。
苏晚注意到，傅承渊提到“错误”时，傅振坤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系统，记录傅振坤微表情变化时间点及上下文。关联其当年经手项目。】她立刻在心中下令。
【己记录。分析中：目标在听到“错误”及“傅家”关键词时，瞳孔微缩，嘴角肌肉紧绷0.3秒，属应激反应。关联项目：七年前南非矿业投资失败案，傅振坤为主要负责人。】
苏晚心中一动。南非案！系统之前标记的可疑资金流，有几个空壳公司的注册时间就在那个时期前后！
这时，傅承渊的球童不小心将水洒了一点在他的球杆上。傅承渊微微蹙眉。
苏晚几乎是下意识地，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块柔软的细绒布，自然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球杆，仔细地擦拭起来。动作流畅，仿佛练习过无数次。
傅承渊明显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轻柔的动作，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傅振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呵呵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暧昧和试探：“苏小姐真是细心体贴，承渊有你这样的助理，真是省心不少。看来外界传言不虚啊，呵呵。”
这话将苏晚彻底物化成了贴身的、带有特殊意味的附属品。
苏晚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傅承渊却忽然伸手，重新拿回球杆，手指不经意地擦过苏晚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他目光冷淡地看向傅振坤，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二叔说笑了。苏助理工作能力出众，自然方方面面都力求完美。”
他居然……替她解围？虽然方式依旧别扭。
苏晚讶异地抬眼看他。
傅振坤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随即笑道：“那是自然，承渊眼光一向很好。”
球局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继续。
结束后，傅承渊似乎心情不错，难得没有立刻回去工作，而是让司机将车开到了江边。
夕阳西下，江面波光粼粼。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边，看着落日余晖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橘红色。
长时间的沉默。
“南非那个项目，”傅承渊突然开口，声音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当年亏损了三十个亿。审计报告显示是市场判断失误和当地政策突变。”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主动提了！？
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负责项目风险评估和资金监管的，是傅振坤最得力的手下，后来因为‘愧疚’，引咎辞职了，举家移民去了新西兰，三年前因游艇事故，‘意外’去世了。”傅承渊继续说着，目光看着江面，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模糊。
苏晚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灭口！
“那三十个亿，”傅承渊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最终流向的几家空壳公司，注册地在维尔京群岛，追查到最后，线索都指向一个早己注销的身份。”
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向苏晚，夕阳在他眼中投下深邃的阴影：“你说，这笔钱，最后会进了谁的口袋？”
他在问她！
他在向她透露核心信息！？
苏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她迎上他的目光，在那片深邃的墨色里，她看到了冰冷的杀意，看到了沉重的负担，还看到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合作的试探？
他是在试探她是否真的有能力理解这一切？还是在试探她能否为他所用？或者……两者皆有？
晚风拂过，带来江水微腥的气息。
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尽量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无论进了谁的口袋，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注销的身份可以伪造，但庞大的资金流动，就像大象走过沙滩，不可能完全抹去所有脚印。”
傅承渊深深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没入地平线，天色暗了下来。
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冰冷和嘲弄，也不知道是在嘲弄谁。
“是啊，”他转过身，面向着逐渐亮起灯火的城市，声音飘散在晚风里，“所以，只需要找到那只大象，就够了。”
他没有再看她，但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和今晚罕见的坦诚，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在苏晚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是不是……开始考虑，将她纳入他的计划了？
尽管可能依旧是因为利用价值。
但这对她而言，无疑是接近真相的巨大进展！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
但车内的空气，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窒息。
某种无形的、基于共同目标（至少表面如此）的诡异默契，正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苏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手轻轻按在心口。
傅清漪，你看到了吗？
你哥哥，他好像……终于开始，一点点地，走向那条为你复仇的血色之路了。
而我，这颗承载着你心跳的棋子，又该如何自处？
夜色渐浓，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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