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黑风洞的石厅就透着股不同寻常的动静。
往常这时候，小妖们不是窝在石床上打鼾，就是蹲在洞口啃生肉，今儿个却齐刷刷地盘腿坐成了圈，一个个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似的，盯着石台上那尊临时搬来的石墩子。
石墩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黑风山的大王——贾雄霸。
他今儿个没穿那件打了补丁的兽皮裙，换了身新缝的麻布褂子，毛茸茸的熊爪里捧着本皱巴巴的纸卷，正是前些天从唐僧那儿听来的《心经》残页。晨光从洞府顶的透气口斜斜照进来，刚好落在他油亮的黑毛上，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都坐好了啊。"贾雄霸清了清嗓子，熊吼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从今天起，咱们黑风洞也搞个'早课'，我教你们念段经，听完保准神清气爽，比啃十斤生肉都得劲。"
圈儿最边上的小狐狸精举了举爪子，她耳朵尖还沾着点昨晚偷啃的野果渣："大王，念经能填饱肚子不？"
"问得好。"贾雄霸把纸卷往石墩上一拍，"念经填不饱肚子，但能让你们少挨揍。你想啊，要是心浮气躁的，见了山神土地都想抢，迟早被天雷劈；要是心平气和的，咱们种的白菜能多收三筐，这不就间接填饱肚子了？"
这番歪理说得小妖们首点头，蹲在前排的黄皮狼妖摸着下巴："好像是这么个理，上次我抢了山民半袋米，回去就闹肚子。"
"那是你没洗米！"贾雄霸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放缓语气，"行了，别扯犊子，都跟着我念。"
他清了清嗓子，先自己念了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声音刚落，石厅里就响起一片参差不齐的跟读声。小狐狸精念得奶声奶气，把"般若"念成了"波若"；黄皮狼妖舌头打卷，"波罗蜜"三个字拐了八个弯；最离谱的是角落里的穿山甲精，大概是紧张，念着念着变成了刨石头的"咔嚓"声。
贾雄霸没管这些，自顾自地往下念，同时悄悄运转起清心诀。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他丹田散开，顺着石厅的缝隙流淌，像山涧的泉水似的，慢慢抚平小妖们身上翻腾的戾气。
他这也是临时起意。昨天夜里巡洞，见几个小妖围着篝火赌骨头，输了的急得要拔剑，赢了的嚣张得尾巴翘上天。贾雄霸当时就琢磨，光靠拳头硬压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家伙打小在山里抢惯了，不往根上扭扭，迟早捅出大篓子。
刚好白天整理从唐僧那儿听来的零碎经文，瞥见"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这几句，突然福至心灵——这不就是现成的"妖性改造手册"吗？
"......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第一段念完，石厅里静悄悄的。小妖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少了些往日的凶光，多了点茫然的平和。黄皮狼妖咂咂嘴："大王，我，黑熊精，签到就无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黑熊精，签到就无敌最新章节随便看！我咋觉得心里头不烧得慌了？"
他前阵子跟邻山的野猪精抢地盘，被挠了道口子，这些天总琢磨着要回去报仇，夜里躺床上都浑身冒火。刚才跟着念完经，那股邪火竟莫名消了大半。
贾雄霸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淡定："这就叫'清心诀'的厉害。你们啊，就是戾气太重，得好好洗洗心。"
他说着，从石墩上跳下来，挨个儿拍小妖的脑袋。拍到小狐狸精时，见她爪子还在偷偷数地上的石子，故意加重了力道："小狐狸，专心点！再走神罚你去给白菜浇水。"
小狐狸精吓得一缩脖子，赶紧闭上眼睛默念，耳朵却忍不住抖了抖——其实她刚才听见洞外有山雀在喊，说东边的浆果熟了。
太阳慢慢爬高，透气口的光柱里浮着细小的尘埃。贾雄霸又教了两段，见小妖们坐不住了，便挥挥手："行了，今儿个就到这儿。记住了，以后每天这时候都来，谁不来......"
他故意拖长了音，眼睛扫过众妖。
"我们来！"小狐狸精第一个喊，她突然觉得念完经浑身轻快，比偷鸡摸狗舒坦多了。
"对，我们来！"黄皮狼妖也跟着应，他摸了摸肚子，居然没那么想吃生肉了，反倒想尝尝大王种的糖醋萝卜。
小妖们三三两两地散去，石厅里还留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那是贾雄霸特意点的安神香。他收拾起《心经》残页，正准备去菜园看看，却见黄皮狼妖又折了回来。
"大王，"狼妖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那啥......'涅槃'是啥意思？能吃不？"
贾雄霸被逗得哈哈大笑，熊掌拍在他肩上："等你念到能把白菜种出甜味来，就知道了。"
狼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路过洞口时，见两只小蝙蝠妖在抢一块兽骨，他居然下意识地喊了句："别抢，要和睦！"
喊完自己都愣了，摇摇头笑着走了。
贾雄霸站在石厅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踏实得很。他知道，这些小妖打小在血里火里滚，哪能念几遍经就脱胎换骨？但没关系，慢慢来。
就像他种的那些白菜，刚撒下去时也是歪歪扭扭，浇上几天水，晒上几天太阳，不也长得水灵灵的？
他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肚子鼓鼓的——早上喝了两碗菜粥，现在正舒服。远处的菜园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大概是猴精在给新栽的萝卜浇水。
"走喽，看我的宝贝菜去。"贾雄霸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往洞府后身走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把黑毛染成了金褐色，远远看去，真像个赶去菜园子的老农夫，哪还有半分妖王的凶相？
石厅的角落里，那炷安神香还在慢悠悠地燃着，青烟袅袅，缠上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像给这曾经阴森的妖洞，系上了条温柔的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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