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的清晨总裹着松脂的香气，只是今日洞府前的空地上，少了往日小妖们处理猎物的血腥气，反倒多了些叮叮当当的响动。
黑熊精蹲在块平整的青石上，看着石桌上摆着的半只生鹿腿，圆溜溜的黑眼珠里满是犯愁。这肉是昨天巡山小妖新猎来的，皮毛油亮，瞧着就新鲜，换在往日，他早掰着爪子大快朵颐了。可今儿个指尖刚碰到那冰凉的肉皮，胃里就一阵翻腾——自打穿越过来，他这具熊身的本能总跟前世的素食习惯打架，尤其想到这鹿昨儿个还在林间蹦跶，嘴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大王，您咋不吃啊？”旁边侍立的小妖挠着脑袋，这小妖生得尖嘴猴腮，穿着件打补丁的皮甲，是洞里最机灵的一个，名叫“尖嘴”。
黑熊精没回头，闷声道：“放着吧，瞅着腻得慌。”
尖嘴更纳闷了：“腻？大王前儿个还说要抓那西天来的和尚打牙祭呢，这鹿肉可比人肉嫩多了——”
“闭嘴！”黑熊精猛地回头，熊脸一沉，倒不是真动怒，是被“吃人”俩字刺得慌。他摆摆手，“以后别总提抓和尚、吃人肉的事，听着就不吉利。”
尖嘴吓得一缩脖子，心里首犯嘀咕：大王这几日是真不对劲。前儿个在瀑布底下玩水玩得像个憨熊，昨儿个对着月亮打坐跟个老和尚似的，今儿个连肉都不爱吃了，莫不是山里的瘴气熏坏了脑子？
黑熊精可不管小妖怎么想，他正盯着洞外那片向阳的坡地出神。那地方杂草丛生，却土肥水足，要是开垦出来……他忽然一拍大腿，熊爪子把青石拍得“咚”一声响：“尖嘴，去，把洞里那把锈锄头找来！”
尖嘴懵了：“锄头？大王，那破玩意儿早扔在角落里生锈了，您要它干啥？”
“少废话，让你找就找！”
没半晌，尖嘴扛着把豁了口的铁锄头回来，锄头上的铁锈红一块黑一块，看着就有年头了。黑熊精接过锄头，掂量了掂量，别说，还挺沉。他瞅着那片坡地，撸起袖子（其实是兽皮裙的袖子），还真有模有样地刨了起来。
“嘿哟……嘿哟……”熊爪子握锄头本就别扭，没刨几下，他就满头大汗，粗重地喘着气。阳光透过松树叶洒下来，照在他油亮的黑毛上，倒像是镀了层金。
洞里的小妖们闻讯都跑出来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跟看稀奇似的。
“大王这是干啥呢？刨地？”
“莫不是想埋什么宝贝？”
“我瞅着像……种地？”
“呸！咱大王是山中之王，种那劳什子地干啥？”
议论声嗡嗡的，黑熊精却越刨越起劲。他想起前世在老家院子里种菜的光景，那会儿奶奶总说“自己种的菜，吃着才踏实”，没想到这辈子竟在黑风山重拾旧业了。他一边刨地一边琢磨：管他什么西游剧情，先解决吃饭问题再说，总不能真跟原著里似的，靠吃人过日子，最后落个当坐骑的下场。
正干得热火朝天，忽听脑海里“叮”一声脆响：【检测到宿主开辟菜园，符合签到条件，是否签到？】
黑熊精心里一喜，手上的锄头都差点扔了。来了来了，系统这玩意儿果然靠谱！他赶紧默念：“签到！”
【叮！菜园开荒签到成功，奖励‘神农亲和术（入门）’！】
一股温和的气流顺着西肢百骸游走，刚刨地时的酸痛感顿时消散不少，更奇的是，他瞅着脚下的泥土，竟莫名觉得亲切，连哪块土更肥沃、哪处需要引水，都心里门儿清。
“好家伙，这术法有点东西啊。”黑熊精嘀咕着，劲头更足了。他指挥着看热闹的小妖：“你，去后山泉眼那边引水来；你，把那边的杂草除干净；还有你，去摘些野果来，不是给我吃的，是沤肥用的！”
小妖们面面相觑，还是尖嘴反应快，赶紧应道：“哎！都听大王的！”心里却想：大王这是真要种地啊？还沤肥？以前只知道大王爱吃肉，哪想过还有这本事。
忙活了大半日，一片两丈见方的菜畦总算规整出来了。土块被耙得细细的，旁边还挖了条浅沟引着山泉水，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黑熊精从怀里摸出个布包，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黑熊精，签到就无敌 里面是他前几日在山下农户家“借”来的白菜种子——说是借，其实是趁人不注意顺来的，当时还觉得这玩意儿没用，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撒进土里，又用爪子拢了些细土盖上，动作笨拙却透着认真。刚播完最后一粒种子，系统的声音又响了：【叮！种下第一颗白菜种子，签到成功！‘神农亲和术’提升至‘小成’，附带效果：灵植催生！】
话音刚落，就见菜畦里冒出点点绿意！
起初只是破土的嫩芽，嫩得像能掐出水来，转眼间就舒展成两瓣子叶，再一眨眼，竟长得有巴掌高了，叶片翠绿得发亮，还隐隐泛着层莹润的光泽。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空空的菜畦就郁郁葱葱，长满了水灵灵的小白菜，看着比凡间的菜壮实不少，凑近了闻，还有股淡淡的清香，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我的个乖乖！”尖嘴第一个叫出声，眼睛瞪得溜圆，“这……这菜咋长得比吹气还快？”
其他小妖也看傻了，有个胆大的伸手想摸，被黑熊精喝止：“别碰，刚长出来的嫩着呢。”
他摘了棵最壮实的，用爪子掰下片叶子，犹豫了一下，塞进嘴里嚼了嚼。脆生生的，带着股清甜，咽下去之后，肚子里暖融融的，连带着浑身的力气都涨了几分。这哪是普通白菜，分明是带灵气的灵菜！
“好吃！”黑熊精眼睛一亮，三两口就把一棵白菜啃完了，咂咂嘴，“比那生肉强多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爪子上的泥土，对着目瞪口呆的小妖们宣布：“从今儿起，洞里改吃素！谁要是再敢抓凡人、猎活物，别怪我不认熊！”
尖嘴结结巴巴地问：“大……大王，那以后咱们就靠吃这个……白菜过活？”
“不光是白菜，”黑熊精指了指菜畦，又看了看周围的空地，“这只是个开头，以后咱种萝卜、种青菜、种瓜果，啥都种！等种多了，不光自己吃，还能跟山下的农户换点别的，总比打打杀杀强。”
小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觉得这事离谱，可大王刚才那手“种菜神技”摆在眼前，谁也不敢反驳。再说了，这白菜闻着是真香，说不定真比生肉好吃呢。
黑熊精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美滋滋的。他想起刚穿来时的惶恐，再看看现在，有系统傍身，有灵菜果腹，还不用干伤天害理的事，这日子可比原著里舒坦多了。
正得意呢，忽听山风里传来松涛阵阵，伴着远处的鸟鸣，倒有几分意境。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在洞里翻到的一本残破诗卷，里面好像有几句写黑风山的，当下兴之所至，竟粗着嗓子念了起来：
“万壑争流，千崖竞秀。鸟啼人不见，花落树犹香。雨过天连青壁润，风来松卷翠屏张……”
念到一半，自己先乐了。以前总觉得这些酸文假醋的东西没用，没想到今儿个看着这菜畦，倒觉得应景得很。
尖嘴在旁边听着，挠了挠头：“大王，您这念的是啥呀？听着怪好听的。”
“这叫诗，”黑熊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以后多学着点，别总跟个愣头青似的。咱们是妖王不假，但也得有点格调，懂不？”
“懂……懂！”尖嘴连忙点头，心里却更迷糊了：大王不仅种菜，还念诗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夕阳西下时，黑熊精拎着满满一篮子刚摘的白菜回洞府，身后跟着一群扛着锄头、提着水桶的小妖，倒像是刚收工的农户，哪还有半分妖洞的凶戾气。
洞里的石桌上，生鹿腿早就被撤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水洗过的白菜，还有些山里采的野菌。黑熊精带头拿起一棵白菜啃着，边吃边说：“瞧见没？这玩意儿不比肉差，还干净爽口，吃了不烧心。”
小妖们学着他的样子尝了尝，果然清甜可口，顿时眉开眼笑，抢着吃了起来。
黑熊精看着这景象，心里踏实得很。他知道，从种下这颗白菜种子开始，他这黑熊精的“妖设”就算是绷不住了。可那又如何？能安安稳稳地种菜、签到、变强，总比当别人的坐骑强。
至于那什么西天取经的和尚，什么锦襕袈裟，眼下都没有他菜畦里的白菜重要。
夜色渐深，黑风洞的鼾声里，都带着股淡淡的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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