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踩着青石板往洞府走，耳朵却支棱着听身后动静。贾雄霸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带着股憨劲儿，倒不像别的妖精那样要么蹑手蹑脚要么咋咋呼呼。他故意放慢脚步，等那熊精跟上来并肩走，眼角余光瞥见对方手里的竹筐还沉甸甸的，筐沿露着几颗红得发亮的果子。
“你这山倒是比上次来干净多了。”悟空突然开口，金箍棒在指尖转了个圈，带起的风扫过路边的蒲公英，白绒绒的种子飘得满山都是。“上次来的时候，洞里一股子腥气，现在倒闻着像寺庙后院。”
贾雄霸挠挠头，筐里的灵果晃了晃，沾着的露水洒在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前阵子学着种些青菜灵果，山里的小妖也跟着改了口腹，日子久了，自然就没那股子戾气了。”他往路边指了指，“您瞧，那边药田种的三七，还是上次听唐僧师父说能止血，特意寻来的种子。”
悟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药田里的三七长得郁郁葱葱，叶片上还挂着晨露，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他忽然想起这熊精上次硬接自己一棒时，胸口青了一大块，当时怎么没想着用些草药？正琢磨着，脚边突然窜过只灰兔，怀里抱着片白菜叶，见了悟空也不躲，反倒立起身子，用后腿拍了拍胸脯。
“这兔子成精了？”悟空挑眉，那兔子竟像是听懂了，冲他龇龇牙，转身蹦进了菜园。贾雄霸赶紧解释：“山里的鸟兽跟我们处久了，也就不怕生了。”
说话间己到洞府门口，阿毛带着几个小妖正候着，见了悟空吓得缩脖子，手里端着的茶水都晃出了边。悟空瞅着小妖们手里的粗瓷碗，突然笑了：“你这洞府倒是接地气，连杯子都用的凡间物件。”
“山里哪有那么多讲究。”贾雄霸招呼他往里坐，洞里的石桌石凳擦得锃亮，桌角摆着个粗陶瓶，插着几支野菊花，倒有几分雅趣。“大圣要是不嫌弃，尝尝我们自己酿的菊花茶？”
悟空没应声，却盯着洞壁上贴的东西看——那是几张用树皮做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些图案：有的画着只熊捧着青菜，有的画着小妖给山民送粮，最显眼的一张画着道金光罩着整座山，旁边用炭笔写着“善恶有报”西个字，笔画稚拙得像孩童涂鸦。
“这是小妖们画的？”悟空指着画问，贾雄霸点头：“让他们没事琢磨琢磨善恶，总比满山乱窜强。”
正说着，阿毛端来盘刚摘的灵果，颗颗透亮，比刚才贾雄霸扔给悟空的那颗还大。悟空拿起一颗掂了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刚才说这果子有固沙草的味儿？”
“是啊，”贾雄霸往窗外指，“山边种了好大一片，前阵子黄风岭刮沙，多亏了这草挡着，不然黑风山怕是要被埋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说起来还得谢大圣，上次您传讯说黄风怪要作乱，我们才提前备下了草籽。”
悟空啃了口灵果，酸甜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咂咂嘴：“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你这果子，甜度倒是一般，比蟠桃园的差远了。”话虽这么说，手里的果子却没停，三两口就啃得只剩核。
贾雄霸见他吃得香，心里松了口气，又递过去一颗：“大圣要是爱吃，回头我让小妖多摘些，您带在路上吃。”
“谁要你的果子。”悟空白了他一眼，却把新递来的果子接在手里，“我们师徒要往西去，路过你这黑风山，本想看看你这熊精是不是真改了性子，现在瞧着……倒还有点人样。”
“那是自然，”贾雄霸赶紧顺坡下驴，“我这黑风山现在可是三界有名的善地，别说伤人，就连山里的兔子都知道不能偷菜。”他指了指窗外，刚才那只灰兔正蹲在菜园边，眼巴巴望着灵玉米，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悟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突然站起身，金箍棒往地上一顿：“行了，我也该回去报信了，师父还在山脚下等着呢。”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洞壁上的画，“你这‘善恶有报’说得不错，就是不知道真遇上事了，你能不能撑住。”
贾雄霸心里明白，这是在试探他。他抱拳道：“大圣放心，只要是善举，我黑风山定当相助；若是为恶，就算没有这结界，我也不会让他放肆。”
悟空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洞外走。路过结界时，他故意放慢脚步，用手碰了碰光膜。这次光膜没像刚才那样泛起涟漪，反倒变得像水一样柔软，顺着他的指尖滑开，等他走出去又慢慢合上。
“倒真是个有意思的玩意儿。”悟空嘀咕着，回头冲贾雄霸挥了挥手里的果核，“这果子核我留下了，等我回来，要是没长出新苗，定不饶你。”
贾雄霸赶紧应着，看着悟空的身影消失在山坳里，才长长舒了口气。阿毛凑过来，挠着头问：“大王，这猴子看着挺凶，怎么没动手啊？”
“你懂什么。”贾雄霸敲了敲他的脑袋，“这叫不打不相识，再说了，咱用果子收买了他的胃，还能动手吗？”他看着筐里剩下的灵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把最好的灵果再装一筐，多备些素点心，等会儿唐僧师父来了，可不能怠慢。”
小妖们忙不迭地应着，洞里顿时热闹起来。贾雄霸站在洞口，望着悟空离去的方向，心里盘算着：这泼猴虽然嘴硬，心肠倒不坏。等会儿见了唐僧，可得好好表现，争取让这西行队伍，真把黑风山当成个歇脚的好地方。
风从山外吹进来，带着固沙草的清香，混着灵果的甜气，把洞府里的笑声送得老远。结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在为这场特殊的相遇，笼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http://www.220book.com/book/7LZ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