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岛神社的表参道上游人如织，喧嚣的气氛与奥津宫后方区域的清幽形成了鲜明对比。
越往里走，参天古木投下的阴影越浓，游客也越发稀少，只剩下零星几个寻求僻静的散客和匆匆走过的神职人员。
空气中的“背景噪音”，人类的纷杂情绪，逐渐减弱，但对于司鲤他们而言，另一种更加诡异的感觉开始浮现。
“唔...”
小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胳膊：“这里的‘味道’...好奇怪...”
不再是单纯的情绪混杂，而是一种更接近...“虚无”的感觉。
仿佛这片空间里的某些东西被硬生生挖走了，留下一个个难以察觉、却能让感知敏锐者本能感到不适的“凹陷”。
白夜手中的术式光屏上，代表能量强度的数值正在轻微但异常地波动，与田中提供的数据吻合。
“空洞感正在增强，虽然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脉冲信号的源头可能就在附近。”
司鲤没有回应，他眼中的金光稳定地闪烁着，视线缓慢而仔细地扫过每一棵树木、每一块岩石、甚至空气本身。
他的“灵视”不仅能看破虚妄，更能感知能量的流动与异常。
“这边。”他开口，偏离了主路，走向一条被灌木半遮掩的、通往更深处岩石区的小径。
小径蜿蜒曲折，地面铺着凹凸不平的天然石块，潮湿的空气带着苔藓和泥土的气息。
周围的树木更加茂密，光线变得暗淡，仿佛一步就从神圣的神社领域踏入了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喂喂...这地方感觉真不舒服...”小虚小声嘀咕，下意识地靠近了司鲤一些。
作为妖怪，她对于这种异常的能量缺失地带有种本能的反感和警惕。
白夜的手己经按住了腰间的符咒。
司鲤在一处相对开阔、被几块巨大岩石环绕的小空地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游客留下的零钱和小石子堆砌的简易许愿堆，显然偶尔还是会有人来到此处的。
“就是这里了。”司鲤的语气肯定：“‘空洞感’最强烈的几个点之一。”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地面上一块光滑的岩石表面。
在他的灵视中，这块石头以及周围一小片区域，能量的流动极其不自然，像是水流中突然出现的一个漩涡，不断地将周围的细微能量吸入，却又什么也不吐出来，只留下冰冷的“空”。
“这是什么鬼东西造成的？”
小虚也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石头，却只感到一股让她呆毛都要竖起来的冰凉和死寂：
“不像是一般的妖怪或者诅咒啊...”
“更像是一种...装置。”白夜冷静地分析。
他取出一个绘有复杂符文的罗盘状法器，将其置于地面上。
罗盘的指针疯狂地颤抖着，却无法指向任何一个明确的方向，只是在那片“空洞”区域徒劳地打转。
“它在持续地、微量地汲取周围的游离能量，但目的不明。”
司鲤站起身，目光投向其他几块巨大的岩石。
“不止这一处。小虚，你去左边那块岩石后面看看。白夜，检查右边那棵歪脖子树的树根附近。”
两人立刻行动。
“哇啊！”小虚很快就发出了低呼：
“这边也有！感觉一模一样！冷冰冰的，像被什么东西舔过一样干净！”
“这边也是。”白夜的声音传来：
“树根处的土壤能量反应异常低下，与周围形成鲜明对比。初步判断，这种‘空洞点’在此地呈分散式分布。”
司鲤走到空地中央，闭上眼睛，将自身的灵觉缓缓铺开。
在他的感知中，以这块小空地为中心，周围散布着至少七八个类似的、微小的“能量真空点”。
它们如同棋盘上的棋子，看似散乱，却隐隐构成了一个......
“未完成的阵。”司鲤睁开眼，得出结论。
“阵？”小虚凑了过来：“那种需要站在中间念很长的咒语然后发光的东西？”
“可以这么理解，你把它当成我当初第一次遇见你画的那个阵也行。”
司鲤懒得详细解释：“但这个阵很古怪，它只‘吸收’，不‘释放’，而且节点能量极其微弱，若非灵觉足够敏锐，几乎无法察觉。与其说是为了发动什么大型术式，不如说更像...”
他一时语塞，寻找着合适的比喻。
“更像是在‘播种’？或者...‘埋设传感器’？”白夜接话道，他的思路总是更偏向技术和逻辑。
“差不多。”司鲤点头:
“这些东西在持续地、极其缓慢地汲取能量，同时...可能也在‘记录’着什么，或者等待着被‘激活’。”
而激活的条件是什么？
“找齐我们”又意味着什么？
这些“空洞点”是“我们”的一部分吗？
线索依然破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这些破石头砸烂吗？”
小虚跃跃欲试地举起拳头，她对这种让她不舒服的东西毫无好感。
“恐怕没那么简单。”白夜否定道：
“能量结构虽然微弱但异常稳定，暴力破坏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能量反冲，或者触发警报，打草惊蛇。”
“啧，真麻烦。”小虚撇撇嘴。
司鲤思考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协会特制的型号，对灵异能量有一定抗性。
他对着几个“空洞点”和周围的环境仔细拍摄了几张照片，尤其是那些岩石的纹理和地面的细微痕迹。
“先收集信息。对方布置这些东西肯定有目的。既然它们现在只是安静地‘吸收’和‘记录’，那我们暂时也不必动它们。”
司鲤收起手机：
“重点是找到控制这些‘点’的核心，或者弄清楚它们最终会把能量输送到哪里去。”
他再次环顾西周，那种被无形之物“注视”的感觉似乎又隐约浮现，但依旧无法捕捉来源。
“走吧，去下一个点看看。岩屋那边或许会有更多发现。”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这片令人不适的空地时，司鲤的脚步忽然一顿，转头看向来时小径的方向。
几乎同时，白夜也警惕地握紧了符咒，小虚的翅膀根也瞬间绷紧。
有细微的、不同于风声和树叶摩擦声的响动，正从那边传来。
而且，正在靠近。
有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也到这片僻静之地来了。
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闪身，悄无声息地隐匿到了几块巨大的岩石阴影之后，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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