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井水泼在李氏的脸上。
她一个激灵，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对上了靖国公秦啸天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睛。
秦啸天己经被人扶着，勉强站了起来。
他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与屈辱。
“毒妇！”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这两个字。
那块刻着“柳”字的玉佩，被狠狠地砸在了李氏的脸上。
坚硬的玉石划破了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李氏却感觉不到疼痛，她只是痴痴地看着滚落在地的玉佩，又看了看秦啸天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她的精神，己经彻底崩溃了。
“说！”
秦啸天指着她，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地颤抖。
“秦雪儿的生父，到底是谁！”
李氏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如同夜枭。
“哈哈哈……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她抬起头，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看着秦啸天。
“秦啸天，你这个睁眼瞎！你被我骗了十几年！你把别人的野种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疼了十几年！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你！”
秦啸天被她的话气得心口一窒，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父亲！”
秦若霜连忙上前扶住他。
她冷冷地看着状若疯癫的李氏。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人证物证俱在，你与戏子私通，生下孽种，冒充我靖国公府的血脉，此乃欺君之罪！”
李氏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着秦若霜。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被揭穿！我筹谋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全都被你这个小贱人给毁了！”
她突然挣脱了衙役的钳制，像一头母狮一样扑向秦若霜。
“我杀了你！”
秦啸天见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把推开秦若霜，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承受了李氏的冲撞。
“噗通”一声，两人双双倒地。
秦啸天死死地扼住了李氏的喉咙。
“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何！”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那样子，像是要将李氏生吞活剥。
李氏被他掐得脸色发紫，呼吸困难，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报复的快意。
“为……为什么？”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因为……因为我恨你！我恨你心里只有那个死去的贱人！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你嫁给我，不就是为了国公夫人的位置吗！”
秦啸天怒吼道。
“是！我是为了荣华富贵！可我也是人！我也有心！”
李氏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只有他……只有玉郎，他才是真心待我……他会给我唱曲，会给我写诗……不像你，你这个冷冰冰的石头！”
在死亡的威胁和巨大的刺激下，她终于将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全都吼了出来。
“我怀了玉郎的孩子，我怕你知道，就设计让他暴毙……我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我给你下毒，是因为我怕你查出雪儿的身世……我联络太子，是想等他登基之后，让你彻底消失……”
“还有你那个短命的女儿！她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就给她下了‘离魂引’！让她在喜轿里悄无声息地死去！哈哈哈！这一切，都天衣无缝！”
她将所有的罪行，一件一件，亲口招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啸天听到“离魂引”三个字，身体猛地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氏，又缓缓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秦若霜。
他终于明白，为何女儿从王府回来后，会变得如此决绝，如此狠厉。
原来，她早己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对此一无所知。
无尽的悔恨与愤怒，瞬间吞噬了他。
“我杀了你这个毒妇！”
他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
“住手！”
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
两名禁军立刻上前，将己经失去理智的秦啸天和奄奄一息的李氏分开。
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走到了李氏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如泥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李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氏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看着皇帝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知道自己己经彻底完了。
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我只恨……只恨没能早点弄死你们父女！”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一种侮辱。
他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靖国公府。
“李氏，德行败坏，秽乱后宅，谋害国公，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他顿了顿，吐出了最后的判决。
“赐白绫一条，即刻执行。其女秦雪儿，逐出宗族，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
“遵旨！”
太监总管立刻捧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上，是一条洁白的丝绸。
两名宫人上前，架起己经失魂落魄的李氏，将她拖向了一旁的偏房。
很快，偏房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挣扎，随即归于死寂。
秦若霜静静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大仇得报。
可她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她只是觉得很累。
她扶起自己的父亲，秦啸天看着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老泪纵横。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秦若霜的身上。
他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无比平静的女子，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缓缓开口。
“靖国公府家门不幸，朕心甚慰。秦若霜，你揭发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秦若霜跪了下去，对着皇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臣女不敢求赏，只求陛下，还我父亲一个公道，还我靖国公府一个清白。”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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