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模样，竟轻轻点了点头，语气甚至带上一丝赞赏。
“啧，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也是，能在皇后娘娘身边当贴身宫女，没点胆色和心机怎么行。”
她话锋一转，不再纠缠下毒之事，仿佛那只是随口一提的开场白。
“你也不必慌张，本宫今日叫你来，不是要审你究竟有没有下毒，或是为何对本宫下毒，有没有人指使，这些…本宫通通都没兴趣。”
她微微俯身，靠近宁薇，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
“本宫是想着，皇后娘娘就这么走了，黄泉路上一个人，她得多寂寞啊？她到底是中宫皇后，到了下头，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岂不失了体面？你是她最信重的贴身人，因为这份忠心，你也该跟着下去，继续伺候皇后才是。本宫给你这个机会，你…愿意吗？”
宁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如坠冰窟。
愿意？这哪里是询问，分明是索她命。
她害怕的再也支撑不住，在地，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娘娘开恩，奴婢命贱，可也想活着啊，求娘娘，皇上饶命，奴婢不想死。”
姜楠首起身，遗憾地摇摇头，语气带着讥诮。
“哦？给你继续尽忠的机会，你不要？看来你对皇后娘娘的忠心，也不过如此嘛。你瞧瞧你，主子看顾不住——是无能，现在又不愿继续忠心侍奉主子，那似你这等不忠又无用的奴才，留着还有何用啊？”
她不再看宁薇，转向赵得意，声音淡漠，仿佛在处置一件废弃的杂物。
“赵得意，这等无忠无能之辈，留着也是个祸害，就拖去慎刑司，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赵得意立刻躬身应嗻，目光请示地看向康熙。
康熙面无表情，居然敢安排人给楠楠下毒？也不知道成功没有。
还是说因为楠楠她百毒不侵才没出事？
想到这些他心中更怒，摆手冷漠道。
“还不快拖走？”
“嗻！”
赵得意领命，一挥手。
两名太监立刻上前，用破布死死堵住宁薇凄厉的哭喊，粗暴地将她拖出大殿。
处理完宁薇，姜楠的目光缓缓转向面无人色的赫舍里家三人。
她走近几步，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赫舍里家的两位大人，还有夫人。”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宫看在己故皇后的颜面上，给赫舍里家留一份体面，不再深究。但你们最好记住，往后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手段最好干净些，别让本宫抓着把柄，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噶布喇和索额图心里大概猜到几分，冷汗涔涔，连声称是。
舍里夫人更是抖得几乎站不稳。
姜楠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对康熙微微一福。
“皇上，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臣妾都安排好了。若无事，臣妾便先告退了。”
康熙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嗯，你回吧。”
姜楠这才转身，步履从容地向外走去，经过钮祜禄氏身边时，淡淡道。
“钮祜禄姐姐，陪本宫回宫。”
钮祜禄氏立刻应声。
“是，娘娘。”
她快步跟上。
待姜楠离去，康熙压下复杂的情绪，转向孝庄，语气缓和下来。
“皇祖母，今日劳您受累了。孙儿这就送您回慈宁宫歇息。”
孝庄微微颔首，由苏麻喇扶着起身。
“皇帝也辛苦了，走吧。”
一行人簇拥着太皇太后和皇帝离开。
空旷的坤宁宫正殿内，只剩下赫舍里一家三口配合内务府处理皇后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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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膳厅，七日后傍晚
窗外暑气未消，蝉鸣聒噪。
膳厅内，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
姜楠独自对着一桌精致菜肴，意兴阑珊。
只拿着一杯冰镇西瓜汁，小口啜饮，权当晚饭。
皇后赫舍里氏的暴毙丧仪己近尾声，对外维持着皇家的体面。
她有孝庄的懿旨，也乐得清闲，躲在永寿宫，省去了装模作样的哭灵礼仪。
脚步声响起，康熙带着一身热气走进来膳厅。
眉宇间带着连日忙碌的疲惫，额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姜楠抬眼见他，放下杯子，语气随意带着些关切。
“皇上您来了？春兰，快给皇上来一杯冰镇西瓜汁，看这满头汗的，先解解暑。”
康熙应了一声，在姜楠对面坐下。
顺手接过梁九功递来的湿汗巾擦了把脸，长长舒了口气。
他看了眼桌上几乎未动的菜肴，眉头微蹙。
“楠楠，这些菜都不合胃口？你才出月子不久，身子也要仔细，总得多用些滋补的才好。”
姜楠懒洋洋地摆摆手。
“臣妾身子好着呢，是这天实在太热，没甚胃口，喝点瓜汁就顶好了。皇上您快用膳吧，您应该饿了。”
她说着，将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对吃饭提不起丝毫兴趣。
康熙确实饿了，也不再劝，一边喝着沁凉的西瓜汁，一边拿起筷子用膳。
姜楠就安静地坐在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杯子里的果汁，看着他吃。
待康熙用完膳，漱了口，神色才真正松弛下来，舒服打了个饱嗝叹道。
“皇后的丧仪总算是差不多了结了，朕也能喘口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姜楠的身上，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楠楠，如今后位空悬，前朝己开始有大臣上折子，奏请朕早日立后，以安后宫，甚至…还有人提议朕选秀，充实庭掖了。”
姜楠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眼神清亮地看向康熙。
“哟，您这些大臣们，鼻子可真灵，这就闻着味盯上凤位了？怕是各家都想着往凤位上塞自己人呢。”
康熙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帝王的冷峭。
“朕心里清楚。那些折子，朕都留中不发了，选秀之事去年才举行，朕要花钱的地方还多，更是休要再提。”
他话锋一转，凝视着姜楠。
“但这后位，终究需人坐镇，眼下宫中，论资历，位份，能力，唯有楠楠你与钮祜禄氏堪当此任，朕更属意于你。这段时协理六宫，诸事妥帖，有你在，朕方能安心前朝之事，若你觉着事务繁杂，朕可让钮祜禄氏从旁协助，予她协理之权，为你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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