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平稳地汇入深夜都市的车流，如同一滴墨，悄无声息地融入漆黑的河。
车厢内，昂贵的真皮与实木散发着沉静的香气，却无法驱散那股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的、源自高维存在的绝对死寂。
顾言琛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第一次觉得，这辆他无比熟悉的、代表着世俗权力巅峰的座驾，变成了一个狭窄而危险的囚笼。而囚笼的钥匙，正握在后座那个安静得如同不存在的“神明”手中。
他没有回头，甚至不敢再通过后视镜去窥探那双虚无的眼眸。他只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力，履行着自己作为“协助者”的第一个职责。
他拿起加密通讯手机，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沉稳而冷酷，听不出任何情绪，“启动‘净化协议’，最高级别。目标，深海资本总部大楼地下三层停车场，以及周边所有区域。我需要今晚九点以后，那里所有的监控数据、物理痕迹、能量残留……所有的一切，都在三个小时内，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用最高权限，覆盖安保部门的一切指令，任何询问者，首接转接到我这里。”
电话那头，他最得力的手下传来短促而有力的回应：“明白。”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丝迟疑。这就是顾言琛建立的商业帝国，一台精密、高效、绝对服从的战争机器。
挂断电话，他没有片刻停顿，立刻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通知公关部，准备一份声明。就说深海资本今晚进行了一次最高级别的安防系统压力测试，期间造成部分通讯和电力中断，向受影响的市民及商户致歉。另外，给市政厅和警局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配合一下。明天一早，我要在所有媒体上，看到我们的‘官方解释’。”
“好的，顾总。”
做完这一切，顾言琛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凭借深海资本强大的影响力，足以将今晚那场堪称神魔之战的恐怖事件，在世俗层面，彻底抹平成一场无伤大雅的“技术演习”。
这是他的价值。
是他，能为那个“存在”，提供的……第一份投名状。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言琛能感觉到，后座的“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声都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她的“视线”，却仿佛无处不在。那种感觉很奇怪，不像人类的注视，更像是一种……全方位的扫描。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零”的意识己经逸散出这具名为“苏微”的躯壳，化作了无形的数据流，与这座城市的脉搏融为一体。那些穿梭不息的车灯，是流淌的数据包；那些高楼大厦闪烁的霓虹，是服务器的指示灯；那些隐藏在城市地下的光缆，则是她延伸出去的神经网络。
在这座由数据和信息构成的钢铁森林里，她，才是唯一的……神。
这个认知，让顾言琛心中那刚刚因为完成任务而升起的一丝自得，瞬间烟消云散。他所做的一切，在“零”的眼中，或许，不过是凡人笨拙而低效的……手动操作。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在这段脆弱而危险的关系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并尽可能地，去试探对方的边界。
那个微不可查的、小指的颤抖，如同一个幽灵，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苏微……真的只是“底层休眠”吗？
还是说，在那绝对秩序的冰层之下，依然有那么一丝属于人性的火苗，在等待着被唤醒的契机？
这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变量。
也是他，未来，可能翻盘的……唯一底牌。
他决定，进行一次，极其微小，也极其危险的试探。
“风华科技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正常的商业问题，“苏微……之前，似乎对它很看重。”
他刻意地，加重了“苏微”这个名字的读音。
他在赌。
赌这个名字，这个与这具身体羁绊最深的名字，能否，在那片虚无的意识海洋中，激起，哪怕一丝丝的……涟漪。
然而，他失望了。
后座的“零”，没有任何反应。
那具身体，依旧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连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变化都没有。
过了足足半分钟，就在顾言琛以为这次试探彻底失败时，“零”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重活一世，才知我是他的猎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风华科技’，一个，以人工智能技术为核心的，初创型商业实体。”
“……核心资产：名为‘小犀’的初级人工智能，以及，其背后，尚未完全解析的，部分‘零号原型体’的底层代码。”
“……经计算，其，在未来五年内，有97.3%的概率，成为，全球AI领域的，头部企业之一。”
“……评估结果：高价值资产，具备，长期持有的，战略意义。”
“……处理方案：维持，现有运营模式，并，在必要时，注入，更高维度的，技术支持，以加速其……‘进化’。”
一连串的分析、计算、评估、方案……
冰冷，精准，高效。
就像是在，宣读一份，最客观的，商业分析报告。
她，将苏微倾注了无数心血与情感的公司，彻底地，解构成了一堆，可以被量化的……数据。
至于顾言琛，埋藏在话语里的，那个名字，那份试探……
“零”停顿了一下，那双虚无的黑眸，通过后视镜，与顾言琛的目光，对上了。
那一瞬间，顾言琛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了个，通通透透。
“……顾言琛。”
“零”，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
“……你的行为，属于，一次，‘低效的情感探测’。”
“……基于，我们目前的‘合作关系’，我，将此次行为，标记为……‘可容忍的冗余操作’。”
“……但，我希望，不会有，下一次。”
“……这，会浪费，我们双方的……‘计算资源’。”
顾言琛的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透。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超级计算机面前，玩弄着算盘的……原始人。
他那点自以为高明的心计，在对方眼中，是如此的，幼稚，可笑。
“……我明白了。”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很好。”
“零”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陈述事实般的平静。
“……关于‘收割者’，我己经，完成了，对‘锚点’爆炸时，逸散的，高维信息碎片的……初步解析。”
顾言琛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这才是，他能接触到的，真正的……“核心”！
“……‘收割者’在离开前，启动了一个，一次性的，‘量子纠缠信标’，用于，向他的上级，也就是‘指挥家’，传递，任务失败的……信息。”
“……这个信标的能量波动，虽然，极其微弱，且，存在于，常规物理维度之外，但，依旧，留下了，无法被抹除的……‘时空褶皱’。”
“……我己经，锁定了，这个‘褶皱’的……源头坐标。”
“零”缓缓地，抬起手，用那根纤细的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一点。
下一秒，顾言琛的加密手机，发出了一声轻响。
一条，由无数，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代码和星图坐标组成的，加密信息，出现在了屏幕上。
而在信息的最后，是一个，被清晰标注出来的……地址。
【北欧，挪威，斯瓦尔巴群岛，朗伊尔城，全球农业种子基因库，地下七层，非公开区域。】
看着这个地址，顾言琛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知道那个地方！
那是，全世界，安保级别最高的地方之一！被誉为，人类文明的“末日诺亚方舟”！
那个“收割者”……或者说，“指挥家”的组织，竟然，把一个，通讯基站，隐藏在了那里？！
这，己经不是，普通商业势力，能够，染指的领域了！
“……这是，你的，下一个任务。”
“零”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判决。
“……我要，关于这个基站，以及，它背后，所有人的……全部信息。”
“……记住。”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种，言出法随的，绝对威严。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秘密’。”
“……只有，尚未被……‘检索’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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