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协理教坊司、获赐金牌、宫中行走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比边关捷报更快的速度传遍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引起的震动远超以往。
如果说之前林枫是“幸进之徒”、“弄臣”，靠着奇技淫巧和女帝的猎奇心理得宠，那么此番北境之行，则是实打实地镀了一层“军功”金身！
“以乐励军”、“临阵擂鼓”、“狼跳涧大捷的关键先生”...这些标签被茶馆酒肆的说书人添油加醋地传播，林枫的形象瞬间从“风流才子”拔高到了“文武双全”、“国士无双”的层面。
永兴坊林府的门槛，这次是真的要被踏破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试探性的、带着观望的拜访，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道贺、攀附、结交。帖子如雪片般飞来，礼单上的数字一个比一个惊人。马车从巷头排到巷尾，堵得水泄不通。
安国公府派来了世子亲自道贺，送上厚礼，言谈间己将林枫视为平起平坐的人物。苏芷若的听雨轩更是送来了精心准备的贺仪，以及一份邀请他参加私人雅集的帖子，语气亲昵。
就连一些原本持中立甚至偏向张甫之的官员，也或亲自或派心腹前来示好。毕竟，女帝的态度己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这位林先生简在帝心，圣眷正浓，谁也不想轻易得罪。
林枫对此早有预料，也早有对策。
他让石磊在前厅支应，对于所有来访者，一律客气接待，收下不轻不重的礼物，但以“需静心筹备教坊司事务”为由，婉拒了几乎所有宴饮邀请，包括苏芷若的雅集。
态度明确：我只办事，不结党。
这番做派，反而更赢得了不少人的尊重，觉得此子虽年少得志，却能守住分寸，不骄不躁，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真正将林枫声望推向顶峰的，却是一则不知从何处流传开来的“秘闻”。
这日，林枫难得清静，正在书房规划教坊司的改革方案，石磊一脸神秘又兴奋地跑了进来。
“东家！东家！您猜外面现在都怎么说您？”
“还能怎么说？无非是夸我文韬武略，天下无双呗。”林枫头也不抬，开着玩笑。
“比那还厉害！”石磊压低声音，激动道，“现在市面上都在传，说您和秦念云秦将军，在北境并肩作战，惺惺相惜，是过命的交情！说秦将军对您...那个...青睐有加！还送了您贴身信物！”
“噗——”林枫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谁传的？”
“不知道啊！反正都这么说！”石磊挤眉弄眼，“现在外面都称您二位是‘文武双璧’，说您是‘军神’之友！好家伙，秦将军那是什么人物？北境军神！跟她扯上关系，咱们这分量，蹭蹭往上涨啊！”
林枫放下笔，哭笑不得。
这流言传得也太离谱了！虽然秦念云确实送了他匕首，但那明显是出于同袍之谊和对他功劳的认可，怎么到外人嘴里就变味了？还“青睐有加”...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流言...似乎利大于弊？
秦念云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在民间口碑也很好，是真正的实力派。与她绑定，不仅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正面形象，无形中也是一种保护伞——想动他林枫，就得掂量掂量会不会得罪那位手握重兵的女将军。
至于会不会引起秦念云的反感...林枫觉得以她的性格，恐怕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市井流言，甚至可能都不知道。
“流言止于智者，随他们去吧。”林枫摆摆手，故作淡然，“咱们该干嘛干嘛。”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暗暗留了意。这流言起得突然，传播极快，背后会不会有人推波助澜？是好心帮他造势？还是...别有用心，想把他架在火上烤？
几天后，苏芷若举办的雅集，林枫最终还是抽空去露了个面。毕竟苏大家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他也想听听京城文艺圈的最新动向。
雅集设在听雨轩一处临水的精舍，来的多是文人墨客、清流名士。林枫一出现，立刻成为了全场焦点。
以往，这些人看他，目光中多少带着点对“异类”的好奇和审视。但今天，目光里充满了敬佩、热切，甚至...讨好？
“林兄来了！”
“林先生北境之行，扬我国威，佩服佩服！”
“一曲《精忠报国》，壮怀激烈，闻之令人热血沸腾啊！”
众人纷纷起身招呼，语气热情洋溢。
林枫含笑应对，谦逊有礼。他发现，不少人交谈间，都会“不经意”地提到秦念云。
“听闻秦将军治军严明，用兵如神，林兄此次亲身经历，可否为我等解惑一二？”
“秦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实乃我辈楷模！林兄能与秦将军并肩，真乃幸事！”
话语间，充满了对秦念云的推崇，以及对林枫能与之结交的羡慕。
林枫心中了然，那“军神之友”的流言，果然己经深入人心。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含糊地称赞秦念云确实乃国之栋梁，将话题引开。
苏芷若将他引到一旁稍静处，亲自为他斟茶，美眸流转，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低声道：“如今满城风雨，皆言林公子与秦将军...交情匪浅。不知公子作何感想？”
林枫看着她眼中的调侃，无奈一笑：“苏大家也来取笑我？不过是军中同袍，并肩作战的情谊罢了。市井流言，岂可尽信？”
苏芷若掩唇轻笑：“公子何必自谦？秦将军眼界何其高也，能得她青眼相待，赠以信物，岂是寻常‘同袍’二字可概括？”她顿了顿，语气微凝，似提醒又似感叹，“不过...秦将军身份特殊，与她牵扯过深，福祸难料。公子还需谨慎。”
林枫点头：“多谢大家提醒，我心中有数。”
他知道苏芷若这是好意。秦念云是军方重将，与边将交往过密，历来是朝中大忌。女帝现在用他，自然不会说什么，但若将来...这很可能成为别人攻讦他的把柄。
但眼下，这层关系带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它让林枫在拥有女帝恩宠之外，又多了一层军方的“背景”，使得张甫之等人想要动他，不得不更加投鼠忌器。
雅集结束，林枫乘车回府。
马车行驶在熙攘的街道上，他能听到路边茶楼酒肆里，说书人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乐将军”与“女军神”在北境并肩杀敌的“传奇故事”，引得听众阵阵喝彩。
名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然而，林枫坐在车里，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树大招风。
名声越大，盯着他的眼睛就越多，暗处的箭矢也就越锋利。
张甫之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个一首隐藏在幕后、曾试图在边关和京城对他下黑手的势力...
他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繁华似锦、歌舞升平的长安城。
这平静的水面下，究竟隐藏着多少暗流汹涌？
回到林府，石磊迎上来，低声道：“东家，刚收到消息，张相爷今日在府中会见了几位御史台的官员...时间不短。”
林枫眼神一凝。
来了。
风雨欲来。
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却勾起一抹挑战的笑容。
“军神之友”吗？这个名头，听起来...还不错。
那就看看，这把双刃剑，最终会砍向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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