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的目光与庭院中那抹紫色的身影相遇。黄泉并没有回避,只是静静地回望,她的眼神如同深幽的潭水,平静之下似乎蕴藏着万千难以言说的情绪,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只对忘忧显露的温和。
镜流也看到了黄泉,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忘忧,语气放缓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看,她甚至不需要你言明,就能感知到你的情绪,在你需要时出现,又在你退缩时保持距离。
无忧……飞蛾之所以扑火,并非迷恋毁灭,而是将黑暗的身躯最后一次——签收成光!”
镜流抬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气,轻轻点在了忘忧的额头:“你的剑,因‘守护’而挥动。过去是守护仙舟,守护记忆,现在……或许也该学会守护这份因你而生的‘有’。
斩断过往的枷锁是果决,首面当下的情感,同样是另一种果决。忘忧,别让你新的‘忧’,再次源于‘忘’。”
镜流紧接着将手覆盖在忘忧的手掌上,语气又恢复到了忘忧熟悉的那个镜流身上:“你不是一个人,我永远在你身边!当初我能带你回家一次,就能带你回家第二次!”
话音落下,镜流慢慢收回手,伸手揉了揉忘忧的发顶后转身向雅间外走去,与忘忧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轻语:“她在等你。别让她等太久,也别让你自己……后悔。”
门被轻轻合上,雅间内只剩下忘忧一人,以及窗外那道沉默的紫色风景。
忘忧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对练而略显凌乱的衣襟,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一首在等待她的人。
庭院的微风拂过,带来些许清凉。黄泉看着忘忧向她走来,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细微的石子。
忘忧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隔着一步之遥,既亲近又保留着一点空间。
“……你来这里是找我吗?”忘忧轻声问,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曾完全散去的疲惫。
黄泉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没有。只是感觉……你需要我在这里。”
无需窥探,仅凭存在本身的感应。这就是黄泉的方式。
忘忧闻言,唇角轻轻勾起一个极淡的、却真实了许多的弧度。
是啊,这就是黄泉。她不需要听到那些具体的话语,就能感知到忘忧的状态。
“我……”忘忧开口,却发现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挤出了一句:“外面凉,先进雅间坐会儿吧……”
黄泉似有不解的说:“你心不静。”她陈述道,并非疑问。
忘忧怔了一下,随即苦笑:“……这么明显吗?”
“对我而言,很明显。”黄泉的目光落在忘忧脸上,专注得几乎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你的‘存在’,比常人更清晰地映照在我的‘无’中。它的波动,我感知得到。”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叩开了忘忧心中最后一道锁。她想起镜流的话——【她行走于‘无’之途,却因你而驻足‘有’之世间】。
‘自从遇到你之后,我果然越来越不像我……这就是长辈们口中的情感的影响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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