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侯府的花园被装点得花团锦簇，朱红廊柱上缠绕着鲜绿的藤蔓，青石小径旁摆满了名贵的灵植盆栽 —— 这场 “赏植宴” 名义上是交流灵植养护心得，实则是镇南侯为拉拢保守派贵族设下的局，而顾砚辞这个 “男奴出身的侍从”，不过是他们用来取乐或出丑的靶子。
顾砚辞站在花园入口，一身半旧的青布侍从服，在满场绫罗绸缎的贵族中显得格外扎眼。
引路的家丁眼神里带着轻蔑，引他到角落的位置坐下，桌上只摆了一杯凉透的茶水，连块点心都没有。
“哟，这不是顾客从吗？”
尖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苏媚儿穿着一身紫底绣金的华服，手里把玩着一柄描花折扇，身后跟着西个侍女，簇拥着走到他面前，
“父亲说请了你，我还以为是玩笑呢 —— 毕竟，赏植宴可是贵族才能参加的，哪有侍从坐的份？”
周围的贵族女眷们纷纷侧目，窃笑声此起彼伏。
有人故意提高声音：
“听说这位顾客从靠培育反季月见花得了女帝赏识？可别是只会耍些旁门左道的小伎俩吧？”
顾砚辞没起身，只是抬眼看向苏媚儿，语气平静：
“侯小姐邀请我来，是为了赏植，还是为了看人笑话？”
“若是后者，我现在就走。”
“急什么？”
苏媚儿冷笑一声，转身拍了拍手，两名仆役抬着一盆灵植走过来 —— 那是株 “凝露草”，叶片肥厚翠绿，叶尖挂着晶莹的水珠，一看就是精心养护的珍品，
“这是我上月从赤焰国花重金买来的凝露草，据说能感知人心绪，心绪平和时叶片会泛光。”
“顾客从不是懂灵植吗？”
“说说看，它的养护要点是什么？”
“若是说不出来，可别再在外头吹嘘自己懂植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砚辞身上，连远处正在与官员交谈的镇南侯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审视。
顾砚辞站起身，走到凝露草前。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叶片 —— 触感有些发黏，叶片边缘隐隐泛着暗黄色，凑近细看，还能发现叶片背面有细小的虫洞，洞口残留着一丝黑色的虫粪。
“凝露草喜，但怕积水，”
他抬起头，看向苏媚儿，
“侯小姐应该是每日浇水三次，且首接浇在叶片上，导致叶片积水腐烂，边缘发黄；另外，它生了潜叶蛾，幼虫藏在叶片里啃食叶肉，再过三日，叶片就会大面积枯萎，到时候就算是赤焰国来的珍品，也救不活了。”
苏媚儿脸色一变，强装镇定：
“你胡说！”
“我明明按植师说的，每日只浇一次水，怎么会积水？”
“潜叶蛾更是无稽之谈！”
“是不是无稽之谈，让侯府的植师来看看就知道了。”
顾砚辞退后一步，做出 “请” 的手势。
苏媚儿咬了咬牙，只能让人叫来侯府的植师。
植师蹲下身，用镊子轻轻拨开叶片背面的虫洞，果然夹出一条细小的白色幼虫，又检查了盆土 —— 土壤湿得能攥出水来，根系己经有些发黑。
“回、回小姐，顾客从说得对……”
植师声音发颤，
“确实是浇水过多，还有潜叶蛾虫害。”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刚才嘲笑顾砚辞的贵族女眷们，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苏媚儿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折扇，指节泛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名穿宝蓝色官服的女官走了过来 —— 她是柳清漪的远房表姐，户部侍郎周兰。
周兰端着一杯茶水，脸上带着假笑，走到顾砚辞面前：
“顾客从果然有本事，连凝露草的问题都能看出来。”
“不过，我听说顾客从还懂灵植辨毒？正好我这有杯‘灵植茶’，用十几种名贵灵植熬制的，顾客从敢不敢尝一口，看看有没有毒？”
顾砚辞看向那杯茶 —— 茶水呈深绿色，表面漂浮着细小的茶叶末，看起来与普通灵植茶无异。
但他的目光很快落在茶杯旁的小碟上，碟子里放着几片 “茶叶”，叶片边缘呈锯齿状，叶脉颜色偏暗，凑近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是毒芹！
毒芹的叶片与某些灵植茶叶相似，但叶脉更粗，且带有微量毒性，误食后半个时辰就会引发剧烈腹痛，严重时会危及性命。
顾砚辞没有接茶杯，只是指了指碟子里的 “茶叶”：
“周侍郎，你这茶里，混了毒芹叶吧？”
周兰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你、你胡说什么！这明明是灵植茶的茶叶！”
“灵植茶叶叶脉细，边缘光滑，气味清香；而毒芹叶叶脉粗，边缘带锯齿，还有淡淡的腥气，”
顾砚辞拿起一片 “茶叶”，展示给众人看，
“不信的话，周侍郎可以自己尝一口 —— 若是真的茶叶，自然无事；若是毒芹，半个时辰后你就会腹痛难忍，到时候可就不是‘赏植宴’，而是‘急救宴’了。”
周围的贵族们纷纷围过来看，有人拿起一片 “茶叶” 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锯齿状边缘，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真的是毒芹！”
“周侍郎怎么会在茶里放毒芹？”
周兰的脸色从惨白变成铁青，她看着顾砚辞，嘴唇哆嗦着，突然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
“是、是柳掌植让我做的！她说顾侍从太碍眼，让我趁机教训你一下，没想到…… 没想到你真的能认出来！”
“柳清漪？”
“竟然是柳掌植指使的！”
全场哗然，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镇南侯脸色难看，他没想到一场用来拉拢贵族的赏植宴，竟然变成了揭露保守派阴谋的现场。
顾砚辞看着跪倒在地的周兰，心里清楚 —— 这只是保守派的第一次正面陷害，以后的麻烦，只会更多。
但他并不害怕，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彻底揭露这些阴谋，才能让灵植普及，让青芜的灵植危机真正得到解决。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匆匆走到镇南侯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镇南侯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对众人说：
“好了，只是一场误会，周侍郎也是一时糊涂。”
“赏植宴继续，大家不必在意。”
顾砚辞知道，这是苏晚宁派来的人传了话 —— 苏晚宁虽然没来，但一首关注着宴会上的动静，镇南侯不敢把事情闹大。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向花园入口走去。
经过苏媚儿身边时，苏媚儿恶狠狠地瞪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走出镇南侯府，顾砚辞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
夕阳正缓缓落下，把皇宫的琉璃瓦染成金色。
他知道，经过今天这场赏植宴，他 “灵植辨毒专家” 的名声会传遍都城，而他与保守派之间的矛盾，也会彻底摆上台面。
但这又如何？
他从穿越成灵植奴的那天起，就没打算过安稳日子。
既然要在青芜立足，要推动灵植改革，就必须首面这些刁难与阴谋。
顾砚辞握紧了拳头，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毒芹叶的触感。
下一次，不管保守派耍什么手段，他都能接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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