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研究员连忙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邱院，您冷静点，实验数据刚刚……”
“我知道！”
邱长青粗暴地打断了他，双眼依旧死死地瞪着周翔。
“这里是国之重地！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你一个大学校长，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周翔喘匀了气，快步走到他面前，脸上满是焦急。
“老邱！你先别发火！我真有天大的事情！”
“天大的事？”
邱长青怒极反笑。
“天塌下来了，也得给我等实验结束！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他指着门口，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周翔却看了一眼他身后屏幕上那行刺眼的红色警告，一针见血地说道。
“等实验结束？你们的双工件台同步精度问题，这辈子能解决吗？”
“误差还是卡在0.5纳米，死活都降不下来，对不对？”
话音落下，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研究员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周翔。
这……这是他们项目的核心机密！是他们卡了整整一年的瓶颈！
周翔一个外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邱长青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羞恼的复杂神情。
他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最深的伤疤，被最意想不到的人，用最首接的方式，血淋淋地揭开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双眼赤红，像是被激怒的雄狮。
“是！我们是解决不了！”
邱长青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们就是技不如人！我们就是落后！人家几十年的技术积累，凭什么让你几年就追上？
你以为造芯片是写论文吗？你以为动动嘴皮子，光刻机就能自己从土里长出来吗！”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不知道我的团队为了这0.5纳米的误差，熬了多少个日夜！牺牲了多少！你不知道！”
说到最后，这位为国家科研奉献了一生的老人，眼眶竟己泛红。
那不是委屈，而是不甘。
是对华国科技被卡脖子的现状，最沉痛的愤怒。
周翔静静地听着他发泄完，没有反驳。
他只是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U盘。
“老邱，骂完了吗？”
“骂完了，就看看这个。”
邱长青看了一眼那个平平无奇的U盘，脸上露出一丝讥诮。
“一个U盘？怎么，你们常大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理论？还是写了什么项目申请书，想来我这里要经费？”
“我告诉你周翔，我现在没心情看这些东西！这里任何一个零件，都比你那U盘里的东西重要一万倍！”
他现在心烦意乱，根本不想理会。
周翔却将U盘首接塞到了他的手里，语气无比郑重。
“你看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保证，你看完之后，会觉得你眼前这堆费尽心血的破铜烂铁，可以首接拉去回炉重造了。”
邱长青一愣。
他看着周翔那不似作伪的严肃表情，心里的火气消退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狐疑。
他了解周翔，这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他到底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
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邱长青拿着U盘，走到了旁边的安全电脑前。
周围的研究员们也好奇地围了过来，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周翔校长如此失态，又如此自信。
邱长青将U盘插进接口。
电脑屏幕上，一个磁盘图标跳了出来。
他点开磁盘。
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档。
邱长青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文件名上。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他整个人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他手里的鼠标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伸出颤抖的手，仿佛想要触摸屏幕，却又不敢。
周围的研究员们见他反应如此巨大，都探过头去。
只见屏幕上，那行文件名清晰无比地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7nm高端芯片制造工艺】
偌大的实验室里，除了几台设备还在发出低沉的嗡鸣，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人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块小小的电脑屏幕上。
仿佛那里不是一行文件名，而是一个通往新世界的入口。
“7……7nm？”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怀疑是自己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出现了幻觉。
“我看错了吗？是不是70nm？老邱眼花，把小数点看错了位置？”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语气里充满了自我安慰。
“对对对，肯定是70nm，或者是别的什么命名方式。”
“7nm？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还在为28nm的良率头疼，人家首接把7nm的工艺扔脸上了？”
“这比我买彩票中了头奖还不真实。”
“就是，这U盘不会是病毒吧？专门起了个吓人的名字来格式化咱们电脑的？”
怀疑、不解、荒谬。
种种情绪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这不是他们不相信，而是根本不敢相信。
芯片是什么？
是现代工业的皇冠。
光刻机是什么？
是皇冠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为了这颗明珠，华国被卡脖子了多少年？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
结果呢？
人家早就用上了顶级的EUV光刻机，在7nm、5nm甚至3nm的赛道上狂奔。
而他们，连DUV光刻机的稳定量产都还在摸索。
现在，有人告诉你，不用愁了，7nm的制造工艺，全套的，打包送给你了。
这感觉，不亚于一个还在玩泥巴的小孩，突然被塞了一艘歼星舰的建造图纸。
离谱。
太离谱了。
邱长青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动作。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弯下腰，捡起了掉落在桌上的鼠标。
他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行字。
“7nm高端芯片制造工艺……”
他喃喃自语，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梦呓般的恍惚。
是啊，怎么可能。
周翔那家伙，是不是从哪里搞来了一份国外某个大学的理论研究报告？
或者是某个团队画大饼申请经费的PPT？
把一个理论概念，命名成制造工艺来混淆视听？
想到这里，邱长青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
对，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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