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
一阵轻微的，带着电流质感的机械转动声，从舞台的侧方响起。
一个身影，坐着一架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轮椅，缓缓地被推了出来。
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不速之客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削瘦的男人，他整个人深深地陷在宽大的轮椅里，身上连接着各种精密的仪器。
他的头微微歪着，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与这具孱弱身躯截然不符的，锐利而明亮的光。
“那……那是谁？”
“好像是……郎也？”
“不可能吧！那个23岁就患上渐冻症的国际物理天才，郎也？”
台下，有人认出了他，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这个名字，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全场。
郎也！
一个在科学界如雷贯耳，如同传奇一般的名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首播间的弹幕更是彻底疯了。
“我焯！真的是郎也！我在纪录片里见过他！那个轮椅和眼动仪就是他的标志！”
“世纪同框啊！厉杨的药，郎也的出现！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
“大佬怎么来了？是来看比赛的吗？”
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郎也的轮椅停在了舞台中央。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行文字飞快地生成。
紧接着，一个略显生硬的机械合成音响了起来。
“你好，霍娇娇女士。”
“我，郎也，愿意成为亨廷病特效药的，第一位临床试验者。”
死寂。
比刚才看到药瓶时更加彻底的死寂。
如果说刚才只是大脑宕机，那么现在，所有人的灵魂仿佛都出窍了。
让郎也来当第一个小白鼠？
开什么国际玩笑！
评委席上，老者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到台前，情绪激动地劝阻。
“郎也教授！万万不可！”
“这只是实验阶段的药物，风险太大了！我们不能让您来承担这个风险！”
推着轮椅的护理员也急得满头大汗，带着哭腔哀求。
“教授，您别吓我啊！您的身体怎么能……怎么能随便用药呢？”
郎也的眼睛眨了眨。
屏幕上的文字再次变化。
机械音坚定地响起。
“我，不害怕。”
“根据华国药物临床试验规定，对于严重危及生命且尚无有效治疗手段的疾病，在受试者签署知情同意书后，可以进行人体实验。”
“我的情况，符合规定。”
他的话，冷静，客观，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偏执。
评委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郎也的目光，或者说，他面前的电脑屏幕，转向了台下的观众和镜头。
“我这次来华国，本是为了进行学术交流，顺便观摩这场备受瞩目的青年科学家比赛。”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如此伟大的研究。”
机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这是，缘。”
缘。
一个简单的字，却让无数人瞬间破防。
一个被禁锢在轮椅上二十多年，连呼吸都需要机器辅助的科学巨匠，将一个可能救命的希望，称之为缘。
首播间里，刚才还催着验药的网友们，此刻却疯狂地刷起了屏。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拿命硬肝芯片？阎王都急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不要啊！主办方快拒绝他！”
“求求了！郎也教授是全人类的财富！不能让他冒险啊！”
“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事了，厉杨和霍娇娇这辈子都完了啊！”
担忧和恐慌，取代了之前的激动与期待。
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位传奇科学家，在华国的土地上，因为一款尚未验证的药物而出现任何意外。
郎也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
他的眼动仪捕捉光标，精准地锁定了霍娇娇。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一次响起，问出了一个首击灵魂的问题。
“霍娇娇女士。”
“你对你的药，有信心吗？”
一瞬间，全场的焦点，所有的压力，都汇集到了霍娇娇一个人身上。
她的手心，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看着郎也那双明亮得惊人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文件箱里那个冰冷的药瓶。
答应？
如果出了意外，她将成为害死一位科学巨匠的千古罪人，厉杨师兄的研究也将彻底被钉在耻辱柱上。
拒绝？
那等同于当着全世界的面，承认自己对厉杨师兄的研究没有信心。
这不仅仅是在否定厉杨，更是在扼杀千千万万个像郎也一样，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病人，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进退两难。
霍娇娇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临行前，厉杨将那个冷链箱交给她时的场景。
那个总是睡不醒，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师兄，那天却异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只有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自信。
“娇娇，相信我。”
“也相信它。”
那股自信，仿佛穿透了时空，在此刻注入了霍娇娇的身体。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霍娇娇抬起头，迎上郎也的目光，紧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对我的师兄厉杨，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郎也的眼中，迸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
他几乎是立刻，就通过电脑下达了指令。
机械音响彻全场，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决绝。
“请立刻把我的私人医生请上台。”
“我现在，就要服用它，亲自为它证明！”
全场死寂。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那句我现在，就要服用它，亲自为它证明，通过扩音设备，在巨大的体育馆内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在人们的心上。
疯了。
这个世界顶级的科学巨匠，绝对是疯了。
短暂的静默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哗然。
评委席上，几位德高望重的专家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
台下的观众席，更是乱成了一锅粥，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闪光灯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将郎也那张被屏幕冷光映照的脸，定格成一幅充满决绝与偏执的画面。
所有人都知道亨廷病的可怕。
那是一种缓慢的，将人的尊严与自由一寸寸剥离的酷刑。
他们理解郎也对健康的渴望，对他想要挣脱那方寸轮椅的迫切心情。
但理解，不代表赞同。
这风险太大了。
大到没有人能够承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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