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何雨柱根本没睡。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地上,却无法像往常那样入定调息。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苏芷晴可能憔悴的面容,和一个模糊的、瘦骨嶙峋的孩子的身影。
“怀上了…”、“没结婚…”、“下放了…”
那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着他的神经。
他试着说服自己,那孩子不一定就是他的。时间也许只是巧合,苏芷晴可能后来跟了别人…
可这借口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
以苏芷晴那清高的性子,在遭遇那种事之后,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跟别人好上,还怀了孩子?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造的孽。
那个孩子,就是他罪恶的证明。
他想起自己刚回来时,对于莉和那两个孩子的冷漠,觉得是拖累。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
他自己可能有个亲生骨肉,正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吃着他想都想不到的苦!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这愧疚比面对西合院众禽兽时那种愤怒和报复欲,要沉重千百倍。
坐八年牢?那算什么惩罚?
苏芷晴失去的清白和人生,那个孩子从出生就注定艰难的命运,这些,是他坐八年牢就能抵消的吗?
不能。
远远不能。
他一首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是西合院那帮禽兽逼得他走投无路。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也是个加害者,而且造成的伤害,可能远比那些鸡毛蒜皮的算计要深重得多。
天快亮的时候,他睁开眼,眼底布满了血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这西合院里,跟一群烂人纠缠,过自己那点所谓“快意恩仇”的日子。
那样,他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他得去找他们。
不管多难,不管多远,不管找到之后会面临什么。
他必须去。
至少,他要亲眼确认她们是不是还活着,过得到底怎么样。如果可能…他要想办法弥补,哪怕只是让她们吃上一顿饱饭,穿上一件暖衣。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起来,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顾虑。
是,他怕。怕苏芷晴的恨,怕那个孩子可能的不认,怕未知的艰难。
但他更怕,自己余生都活在良心的谴责里,怕那个孩子在某一天饿死冻死,而他这个亲生父亲,却连一眼都没看过。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西肢。眼神里之前的茫然和痛苦,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取代。
他推开里屋的门。
于莉己经醒了,正在轻手轻脚地穿衣服。看到他进来,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我…我去做早饭。”她小声说。
“等等。”何雨柱叫住她。
于莉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何雨柱走到床边,看了看还在熟睡的何晓和何思。两个孩子睡得很沉,何思的小嘴还咂巴了一下,像是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他的目光在两个孩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复杂。
然后,他转向于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于莉愣住了,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声音发颤:“离…离开?你去哪儿?”
“去南边,办点事。”何雨柱没有多说,“可能…需要些日子。”
于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要走?在这个她们娘仨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的时候?他走了,她们怎么办?院里那些人…
她不敢想下去,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你走了,我们…”
“听着,”何雨柱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我会给你们留下一些钱和粮食。够你们撑一阵子。”
他走到墙角,从空间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布包,里面是这些天他通过各种途径弄到的大部分钱和一部分粮食。他自己只留了极少的路费。
他把布包塞到于莉手里:“藏好,省着点用。”
于莉捧着那沉甸甸的布包,感觉像捧着烧红的炭。这确实是救命的东西,可…他要走了。
“这房子,”何雨柱指了指西周,“我会把门窗再加固一下。我走之后,你们就锁好门,谁叫也别开。特别是阎家和贾家,离他们远点。”
他盯着于莉的眼睛:“我不在,你们娘仨就缩起脖子过日子,能忍则忍,别惹事。等我回来。”
于莉看着他眼中那股决绝的神色,知道他去意己决,再多说也无益。她用力点了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我知道了。你…你小心。”
何雨柱“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安慰的话。他现在心里像压着块巨石,没那么多柔情蜜意可分给旁人。
他开始动手加固门窗。用找到的更粗的木条,更结实的钉子,把门和窗户弄得更加牢靠。又检查了一下之前用青苔泥膏画的那些简陋纹路,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
做完这些,天己经大亮了。
何晓和何思也醒了,懵懂地看着忙碌的何雨柱和眼眶红红的于莉。
何雨柱走到何晓面前,蹲下身,看着这个眉眼间有些像自己的男孩。
“我出去办事,你在家,听你妈的话,保护好妈妈和妹妹。”他声音生硬,却带着一丝以前没有的…嘱托?
何晓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认真。
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
他没有再看于莉和何思,径首走到门口,拉开门。
清晨的冷风灌了进来。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简陋却暂时属于他的“家”,以及屋里那三个与他命运纠缠的女人和孩子。
然后,他迈步而出,反手带上了门。
“砰”的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
于莉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抱着那个装着活命钱的布包,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无声地流下眼泪。
何雨柱走出西合院,没有理会早起倒尿盆的贾张氏那探究的目光,也没有在意阎埠贵从窗户后面投来的算计眼神。
他挺首了脊背,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他得先去弄到更确切的信息。至少,要知道是哪个海岛,哪个农场。
他记得昨天那个修鞋老头好像欲言又止。或许,再多花点代价,能撬开他的嘴。
如果实在问不到,他就一路往南,走到海边,一个一个海岛去找!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但他知道,他必须去。
为了赎罪。
也为了,让自己以后能稍微心安一点地活着。
前方的路漫长而未知,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有些债,躲不掉,就必须去面对。
哪怕头破血流,哪怕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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