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回将军府时，天己经擦黑。
车厢里很静，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 “轱辘” 声，偶尔夹杂着夏知薇手臂上伤口牵动的细微声响。
沈清辞坐在对面，目光一首落在她的左臂上 —— 刚才在别院打斗时，柳若彤的家丁挥刀偷袭，夏知薇为了护他，硬生生用手臂挡了一下，虽没伤到筋骨，却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此刻血己经浸透了外衫，在银灰色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将军，” 沈清辞终于忍不住开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青瓷瓶，“我这里有自制的止血香膏，能消炎止痛，我帮你敷药吧？”
夏知薇正望着窗外发呆，闻言转过头，看了眼他手里的瓷瓶，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沈清辞挪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衣袖。
伤口还在渗血，边缘泛着红，能看到细小的皮肉翻卷着。
他拧开瓷瓶，一股淡淡的冷梅香飘出来 —— 这香膏是他用冷梅枝熬制的，加了止血的草药，平时自己制香划伤手时用着很管用。
他用指尖挑了一点香膏，轻轻涂在伤口上。
动作很轻，怕弄疼她，可指尖刚碰到皮肉，夏知薇的手臂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
沈清辞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平时锐利的眼神此刻竟有些柔和。
“将军，” 沈清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今天在别院，你…… 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只是因为我们父亲是好友，你要护着我吗？”
夏知薇的身体顿了顿，没立刻回答。
车厢里的冷梅香似乎更浓了些，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是我从雅艺阁带回来的人，既然让你住进将军府，我自然要护你周全。”
这个答案太模糊，沈清辞心里的疑团没解开。
他涂药的动作慢了些，又追问：“那之前我在你书房看到《边境军务记》，上面写着我父亲是‘通敌嫌疑人’，你查沈家的旧案，是为了帮我父亲平反，还是…… 为了别的？”
“别问了。”
夏知薇突然打断他，语气比刚才重了些，抬眼时，眼神又恢复了平时的锐利，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有些事，不是现在该告诉你的，以后你会知道的。”
沈清辞的指尖僵在半空，看着她眼底的回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答案，只能默默低下头，把剩下的香膏涂完，再用干净的布条轻轻缠好伤口。
马车停在西跨院门口时，两人都没再说话。
袁老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夏知薇率先下车，对他道：“今天累了，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就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背影很快消失在廊下的灯笼阴影里。
沈清辞站在院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里满是迷茫。
他能感受到夏知薇是真的护着他 —— 从雅艺阁拦柳若彤，到长公主府挡毒香，再到今天为他受伤，每一次都毫不犹豫。
可她越是这样，沈清辞就越觉得她藏着很多秘密，尤其是关于父亲的旧案，关于《九转凝香谱》，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偏偏不肯说。
他走进房间，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残纸 —— 这是今天在别院柴房里，柳若彤掉在地上的，他趁乱偷偷捡回来的。
之前一首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展开，借着油灯的光，他突然发现残纸的右下角，除了父亲的私印，还有一个奇怪的印记 —— 是个小小的三角形，里面刻着一道横线，看起来像是某种标记。
沈清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个印记，他见过！
上次在夏知薇的书房，他翻到《边境军务记》时，那张 “通敌嫌疑人名单” 的末尾，就盖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当时他没在意，以为只是军务文书的印章，可现在看来，这印记既不是沈家的，也不像是普通的军务印章，反而像是某种秘密组织的标记。
为什么父亲的香谱残纸上会有这个印记？
为什么军务记上的嫌疑人名单也有？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父亲的 “通敌” 罪名，会不会和这个印记有关？
无数个疑问涌进沈清辞的脑子里，他攥着残纸，指腹反复着那个印记，心里的疑窦越来越深。
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也不能再指望夏知薇主动告诉他真相。
他突然想起忠叔 —— 忠叔是父亲以前的旧部，当年父亲出事后，忠叔就隐姓埋名留在京城，前几天他偷偷托人联系上，忠叔说知道一些沈家旧案的内情，只是怕连累他，不敢轻易见面。
沈清辞把残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枕下。
他决定了，明天一定要想办法避开将军府的监视，去见忠叔，问问他这个印记到底是什么意思，问问他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道冷冷的霜。
沈清辞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又紧张又期待 —— 他有种预感，只要找到忠叔，他离真相就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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