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龙雀引发的异象虽然被欧冶子及时压下,但灵宝出世的宝气仍不可避免地惊动了万象天城的一些顶尖存在。数道强横无匹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在百工坊区域来回扫视,最终大多聚焦于千锤百炼阁,停留片刻后,又带着各种意味悄然退去。
欧冶子布下的隐匿阵法固然精妙,但也只能瞒过普通修士,对于那些真正的老怪物而言,此地无异于黑夜中的明灯。
“麻烦来了。”欧冶子灌了一口酒,咂咂嘴,脸上却并无太多担忧,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凌云,“小子,现在你可是块香饽饽了。身怀灵宝,又是北域来的过江龙,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呢。”
凌云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丹田,默默温养着初生的寂灭龙雀。刀身与他金丹气息交融,反馈着一波波精纯的寂灭之力,让他对力量的掌控更加圆融自如。闻言,他睁开眼,眸光平静如水:“兵来将挡。”
“有老子年轻时的风范!”欧冶子嘿嘿一笑,随即正色道,“不过你小子也别太托大。中域水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影殿那帮老鼠肯定不会罢休,还有其他一些势力,闻到腥味也会凑上来。老子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得尽快提升实力,或者……找个靠山。”
“靠山?”凌云微微挑眉。
“比如,加入某个大宗门。”欧冶子掰着手指头说道,“瑶光圣地、蜀山剑宗、战神宫,都是不错的选择。以你的天赋和实力,加上这件灵宝,进去混个真传弟子甚至圣子候选都不难。有了宗门庇护,很多麻烦自然就没了。”
凌云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晚辈散漫惯了,不喜约束。况且,我的路,与他人不同。”
他所修《不灭经》,所承因果,皆与寻常道途迥异,加入大宗门,固然能得庇护,却也意味着束缚,未必是好事。
欧冶子似乎早有所料,也不勉强:“随你。反正路是自己选的。不过在你翅膀硬之前,最好还是低调点。这万象天城,暂时是待不下去了。”
凌云点头。他本也打算离开,前往寂灭宗残图指示的两域之西探寻。如今灵宝出世,正好借此机会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凌云深居简出,全力熟悉寂灭龙雀的威能。他发现,此刀不仅锋利无匹,蕴含寂灭法则,更能轻微引动空间之力,施展缩地成寸般的身法,还能调动一丝星辰之力护体,以及龙脉生机疗伤,功能多样,妙用无穷。其品质,绝对达到了下品灵宝的巅峰,甚至接近中品!
他的修为也彻底稳固在金丹中期,并向巅峰稳步迈进。
期间,林家林婉儿曾前来拜访,一方面是感谢凌云之前的相助,另一方面也是听闻了百工坊的异动,前来探问。凌云并未透露灵宝之事,只说自己即将离开天城,嘱咐林家多加小心。林婉儿虽有不舍,但也知凌云非池中之物,郑重道别。
这一日,凌云正在静室演练刀法,忽然心念一动,感受到一股熟悉又强大的气息正在接近千锤百炼阁。
“雷属性灵力……磅礴刚正……是他?”凌云收刀而立。
片刻后,工坊外传来欧冶子没好气的声音:“你个老家伙,不在北域守着你的诛魔卫,跑老子这儿来干嘛?”
一个如同闷雷般的豪迈笑声响起:“哈哈哈!欧冶老鬼,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一副臭脾气!老子来看看我天云宗的宝贝疙瘩不行吗?”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身披雷纹战甲的老者,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不是雷罡大统领又是谁?
“雷统领?”凌云有些意外,连忙上前见礼。他没想到雷罡会亲自来到中域。
雷罡看到凌云,眼睛一亮,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震得凌云气血都有些翻腾:“好小子!这才多久没见,又精进了!听说你在拍卖会上大出风头,还差点被影殿的白无影给阴了?干得漂亮!没给老子丢脸!”
他声音洪亮,震得工坊嗡嗡作响。
欧冶子掏了掏耳朵,嫌弃道:“小声点!老子这儿不是你的诛魔殿!”
雷罡浑不在意,目光灼灼地盯着凌云,仿佛要把他看穿:“小子,灵宝呢?拿出来让老子开开眼!”
凌云心知瞒不过,心念一动,寂灭龙雀便出现在手中,暗金色的刀身流淌着星辰光晕,虽未催动,但那内敛的锋芒和寂灭意蕴,己让雷罡神色一肃。
“好刀!”雷罡是识货之人,忍不住赞叹,“虚空为骨,星辰为纹,龙脉为魂,寂灭为意!欧冶老鬼,你这手艺还没丢!”
欧冶子得意地哼了一声。
雷罡仔细端详着寂灭龙雀,又看了看凌云,眼中满是欣慰:“有此刀相助,你小子算是真正有了在中域立足的资本。不过,福兮祸所伏,灵宝动人心,你今后的麻烦少不了。”
他语气转为严肃:“我这次来,一是代表宗门看看你,二是给你送点东西,三是告诉你一些事情。”
说着,他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凌云:“这里面是宗门给你准备的一些资源,还有老子和诛魔卫兄弟们给你凑的灵石。在中域这地方,没钱寸步难行。”
凌云接过,灵识一扫,里面灵石堆积如山,各种丹药符箓品质极高,还有几枚保命玉符,心中不由一暖:“多谢宗门,多谢大统领!”
“自家人,客气什么。”雷罡摆摆手,脸色凝重起来,“第三件事,是关于‘末日之火’和边境局势的。”
凌云神色一凛,认真聆听。
“铁壁城之战后,魔族虽暂时退却,但那邪神意志并未完全消散,反而以一种更隐蔽的方式渗透。北域各地,近来出现了多起诡异的邪教徒献祭事件,手法与‘末日之火’如出一辙。我们怀疑,他们正在酝酿更大的阴谋。”雷罡沉声道。
“此外,根据多方情报显示,‘末日之火’的触角,早己伸入了中域。其势力盘根错节,甚至可能渗透进了一些大宗门内部。你之前遇到的韩家、影殿,背后未必没有他们的影子。你身负克制邪祟的寂灭之力,又破坏了他们在铁壁城的计划,恐怕早己被他们列为重点目标。”
凌云目光冰冷:“他们若敢来,杀了便是。”
“有胆气!”雷罡赞道,“但切记不可莽撞。中域情况复杂,很多时候,敌人隐藏在暗处。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凌云将寂灭宗残图之事告知,表明欲往西境一行。
“寂灭宗?”雷罡沉吟道,“上古大宗,据说与对抗‘不详’有关。若真能找到其遗迹,或许能揭开不少秘密。去吧,男儿志在西方。宗门这边你不用担心,有老子和宗主在,乱不了。只望你早日成长起来,将来浩劫真正降临时,能为人族撑起一片天!”
雷罡的话掷地有声,带着殷切的期望。
“必不负所托!”凌云肃然应道。
雷罡又在欧冶子这赖了半天,与凌云说了许多中域的注意事项和宗门在中域的一些隐秘联络点,这才告辞离去,他身为诛魔卫大统领,也不能离开北域太久。
送走雷罡,凌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他向欧冶子辞行。
欧冶子看着凌云,难得没有骂骂咧咧,只是叹了口气,扔给他一个不起眼的铁牌:“拿着,这是老子炼制的‘万里遁空符’,比之前那块好点,能定向传送。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捏碎它,能跑多远跑多远。炼器之道,老子能教你的不多,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了。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凌云接过铁牌,深深一揖:“大师教诲,凌云铭记。保重!”
没有过多的告别,凌云变幻了容貌,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金丹散修,悄然离开了千锤百炼阁,融入了万象天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他并未首接出城,而是先去了一趟天机阁,花费重金购买了一份关于中域西境“万寂荒原”的详细情报。寂灭宗残图指引的方向,正是那片被称为生命禁区的古老荒原。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些丹药符箓,这才朝着城西方向而去。
就在凌云离开万象天城半日后,千锤百炼阁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身穿星袍、面容模糊、气息如同深渊般不可测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工坊内。
欧冶子似乎早有预料,头也不抬地敲打着手中的一块金属胚料,淡淡道:“星尊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那星袍身影发出缥缈的声音:“欧冶大师,明人不说暗话。那个北域小子,和他手中的刀,我瑶光圣地,很感兴趣。”
欧冶子手上动作不停:“哦?感兴趣你们自己去招揽啊,找老子干嘛?”
星尊缓缓道:“此子身负大气运,亦承大因果。其功法刀意,与上古寂灭之道关联极深。圣地欲邀其前往瑶池一会,共参大道,还望大师告知其去向。”
欧冶子终于停下锤子,抬起头,咧嘴一笑:“老子就是个打铁的,哪知道客人去哪了?星尊请回吧。”
星袍下的目光似乎凝视了欧冶子片刻,最终并未强求,身影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天道运转,因果循环。望大师……好自为之。”
工坊内恢复了平静。欧冶子放下锤子,望向西方,喃喃自语:“小子,风雨己至,是成龙还是成虫,就看你自己了……”
而此刻的凌云,己远离万象天城万里之遥,正驾驭着遁光,朝着那片被称为万寂荒原的死亡之地,疾驰而去。
寂灭龙雀的锋芒,即将在那片古老的土地上,发出它的初啼。而中域的风云,也因他的西行,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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