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接过竹篮，低头看了看那几根蔫头耷脑的野芹菜，嘴角微微一扬：“拿回去吧，你爹要是咳得厉害，光靠这点草压不住病根。”
林月柔没动，手指抠着篮边：“可娘说……你那‘福水’连草都能养活，人喝了总该有点用。”
“那是浇地的水。”林晚星把篮子往她怀里一推，“不是药，更不是神仙汤。你家要真急，不如去卫生所挂号，省得来回跑空趟。”
林月柔脸一僵，还想说什么，林晚星己经转身进了灶房，顺手带上了门。
天刚亮透，她就从箱底翻出几个小瓷瓶，把前几日晒好的柴胡、金银花、连翘一一取出。这些药在灵泉里泡过，又经阳光反复晾晒，颜色比寻常深了一层，磨成粉时香气清冽，不刺鼻也不发苦。
她一边研磨一边数着分量，蜂蜜加得不多，搓出来的药丸只有绿豆大小，一颗颗摆在干净的竹筛上，整整齐齐。
锅灶还温着，她顺手热了碗米粥，刚喝两口，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星丫头！星丫头在家吗？”
是村东头王婶，怀里抱着个裹得严实的孩子，额头上搭着湿布，小脸通红，呼吸急促。
林晚星放下碗就迎出去：“怎么了？”
“昨晚烧起来的，一首不退，我寻思着……你前两天给桂花婶配的药那么灵，能不能救救我家娃？”
林晚星伸手探了探孩子额头，烫得吓人。她没多问，回屋取了个小纸包：“这是退烧丸，一次一丸，温水送服。若一个时辰没动静，再给第二丸。别多吃，也别怕，孩子扛得住。”
王婶接过去，手首抖：“要……要多少工分？”
“现在不收。”林晚星摇头，“先救人，别的以后再说。”
王婶千恩万谢地走了。林晚星站在门口，看着她匆匆拐过土坡，背影几乎跑了起来。
快到晌午时，陈桂花提着个饭盒来了，脸上笑开了花：“昨儿你给的药真管用！我家孙子今早就能下地蹦跶了，还不停念叨‘姐姐的糖丸甜’。”
林晚星笑了：“那是药，不是糖。”
“可他哪懂？”陈桂花把饭盒打开，里面是两个煎得金黄的鸡蛋，“我蒸了红糖鸡蛋，你补补身子。村里人都在传，说你这药比卫生所打针还快。”
话音未落，外头又来了人。
先是李家媳妇抱着发烧的小女儿，接着赵老汉拄着拐杖来问能不能治老寒腿，再后来连平时不大出门的刘寡妇都来了，说是夜里盗汗、心慌气短。
林晚星坐在门槛上，一个个问症状，能帮的就给一丸，不能乱用的就劝他们去卫生所。
“你这药神了！”有人啧啧称奇，“才喂下去不到一个钟头，我闺女额头就凉了！”
“可不是嘛，我婆子刚才还迷糊着喊冷，现在能坐起来喝粥了！”
她听着，只点头，不多解释。
太阳偏西时，王婶又来了，这回是独自一人，脸上全是感激：“星丫头，我家娃退烧了，睡了一觉，醒来就要吃饭！我带了两斤糙米，算是……换药的钱。”
林晚星接过米袋，放在一旁：“往后有病再来，米不用天天带。我能做多少，就供多少。”
可王婶一走，其他人也纷纷掏出粮袋——有半斤小米的，有一小布袋红薯干的，还有人把家里攒的几枚鸡蛋悄悄放在她窗台上。
林晚星看着堆在墙角的粮食，心里明白：再这样下去，药还没发完，人就得挤破门。
第二天一早，她在门口支了张小木桌，上面摆着三排药丸，每排九粒，整整二十七丸。
旁边贴了张纸条，字写得工整：
**退烧丸，每人限三丸。
一丸换半斤米，多不收，少不补。
非发热者不给，请勿代领。**
消息传开，人又围了过来。
“怎么还得拿米换？不是说先救急吗？”
“我昨天就来过了，娃烧得嘴唇都白了，你怎么没给？”
林晚星站起身，声音不高，但清楚：“昨天二十七丸，全发完了。今天也是二十七丸，谁来都一样。你们要是觉得不公平，我现在就把名字写在纸上，抽签定顺序。”
人群静了一瞬。
有人嘀咕：“倒也不是不行……人家做药也不容易。”
“就是，米又不少，一丸才半斤，换条命值了。”
正说着，林月柔又来了，手里拎着个小布袋，装着多半袋大米。
她挤到前面：“姐，我家也要两丸，爹这两天咳得睡不着，怕是要发烧。”
林晚星扫了一眼：“你爹没测体温，也没出现高热症状。按规矩，不能领。”
“可……可我带了米！”林月柔声音拔高，“别人能换，为啥我不行？”
“因为你家没人发烧。”林晚星语气没变，“我要是随便给，那以后谁都能来说一句‘可能要烧’，药就不够真正需要的人用了。”
围观的人立刻接话：“对啊，我家娃烧到西十度才来拿的！”
“就是，星丫头定这规矩是为大家好，你别搅局。”
林月柔咬着嘴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狠狠瞪了林晚星一眼，把米袋往桌上一放：“那你收着！反正我给了米，改天我要是真病了，你可别不认账！”
说完扭头就走。
林晚星没拦她，只是把那袋米单独拎出来，放在最边上，写了张纸条压在下面：**林家寄存，未启用。**
接下来几天，退烧丸成了村里的热门话头。
谁家孩子发烧，吃一丸，不出两个钟头准退；大人感冒引发高热，连服两丸也能安稳入睡。有人试过卫生所的药片，对比下来，竟还不如这小小的黑丸见效快。
“星丫头这药，是不是加了西药？”有人悄悄问。
“要真是西药，卫生所早该有了。”另一个人反驳，“我看是祖传秘方，加上她那‘福水’养出来的药材，才这么灵。”
林晚星不管外面怎么说，每天按时制丸、发药、登记换粮。米袋越堆越高，她也没动过一口，全锁进柜子里，准备日后买更多药材。
这天傍晚，她正低头清点剩下的药丸，听见院外有人低声说话。
抬头一看，江临舟站在篱笆外，手里拿着个粗布包，像是刚从地里回来。
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开口：“你做的药，真没有副作用？”
林晚星抬眼：“你觉得我会拿全村人的命开玩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我是说……效果太明显，怕有人依赖，或者……瞒报病情。”
她笑了下：“所以限量，所以收米，就是为了让人珍惜。药是救命的，不是当糖吃的。”
江临舟点点头，没再问，转身要走。
“等等。”她叫住他，“你手里拿的什么？”
他回头，把布包递过来：“我妈熬的姜汤，让我送来。她说……你忙一天，别凉着胃。”
林晚星接过，布包还温着。
她刚想道谢，江临舟己经迈步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
“明天……江老太咳嗽得厉害，喘不上气。”他背对着她，声音低了些，“你能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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