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握着苏倾离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她的眼中充满了后怕与震怒。
孙姑姑吓得跪倒在地。
她朝着太后连连叩首。
“太后娘娘恕罪。”
“都是奴婢的疏忽。”
“奴婢没有查验清楚太医院送来的东西。”
殿内的其他宫女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整个慈宁宫的气氛变得凝重而压抑。
苏倾离轻轻拍了拍太后的手背。
“母后息怒。”
“此事并非孙姑姑之过。”
“对方的手段太过隐秘。”
“若非有特殊之法，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向那尊香炉。
“张维正。”
“好一个太医院院使。”
“哀家如此信重于他。”
“他竟敢在哀家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就在此时一个负责掌管殿内熏香的宫女忽然开口。
她的名字叫翠云。
她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
“启禀太后娘娘。”
“奴婢斗胆，觉得此事有蹊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孙姑姑厉声呵斥道。
“翠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翠云却抬起头。
她的目光首视着苏倾离。
“王妃娘娘拿出的这张纸片太过神奇。”
“奴婢从未见过能凭空变色的纸。”
“这会不会是王妃娘娘使的什么障眼法？”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质疑。
“张院使乃是医道国手，德高望重。”
“他怎会用这种下作手段谋害太后凤体。”
“奴婢担心王妃娘娘是被人蒙骗，或是想借此邀功。”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孙姑姑的脸色都白了。
一个小小宫女竟敢当面质疑王妃。
这简首是不要命了。
太后的眼神也变得冰冷。
她正要发作。
苏倾离却抬手制止了她。
苏倾离的表情依旧平静。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翠云。
她没有丝毫的恼怒。
“你说的有道理。”
苏倾离淡淡地开口。
“一张会变色的纸，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翠云没想到王妃会是这个反应。
她一时愣住了。
苏傾离继续说道。
“既然你不信这张试纸。”
“那本妃便再用一个法子让你心服口服。”
她的语气平淡却充满了自信。
她转向孙姑姑。
“姑姑，请帮我取一碗清水来。”
“再取一碟宫里最常用的青盐。”
孙姑姑虽然不解其意。
但她还是立刻起身去准备。
翠云的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
她不相信清水和青盐能验出什么东西。
很快孙姑姑便端着一个托盘回来。
托盘上放着一个白瓷碗。
碗里盛着半碗清澈见底的水。
旁边还有一个小碟子。
碟子里是细白的青盐。
苏倾离将托盘接了过来。
她把它放在了众人都能看到的桌案上。
然后她走到了那尊九龙戏珠铜香炉旁。
她打开了香炉的盖子。
她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捻出了一些燃烧后剩下的香灰。
她将香灰放在了之前那个干净的银盘里。
做完这一切后她回到了桌案前。
她对翠云说道。
“你上前来。”
“你亲眼看着本妃的动作。”
“以免你再说本妃动了什么手脚。”
翠云迟疑了一下。
她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走到了桌案旁边。
她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倾里和她面前的东西。
苏倾离首先拿起盐碟。
她用一根银簪挑起一些青盐。
她将青盐放入了那碗清水之中。
“你看清楚了，这就是普通的盐溶于水。”
她用银簪在碗里轻轻搅动。
青盐很快就融化在了水中。
那碗水依然是清澈透明的。
翠云点了点头。
这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接着苏倾离端起了装有香灰的银盘。
她将银盘里的香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倒入盐水碗中。
“现在，你看仔细了。”
苏倾离的声音不高。
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灰黑色的香灰落入水中。
它们开始慢慢地向碗底沉去。
起初水色只是变得有些浑浊。
这与寻常草木灰烬入水后的景象并无不同。
翠云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不屑。
她觉得王妃果然是在故弄玄虚。
然而就在下一刻。
异变陡生。
只见那些正在下沉的香灰周围。
竟然开始析出了一缕缕极细的、如同蛛丝般的淡黄色物质。
那些淡黄色的丝絮在水中飘散开来。
它们迅速地将整碗清水染上了一层诡异的微黄之色。
而且这种黄色还在不断加深。
最后整碗水都变成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浑浊的黄绿色。
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也从碗中散发出来。
翠云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从未见过香灰入水会产生如此景象。
寻常的香灰只会让水变黑变浑。
绝不会析出这种黄色的丝絮。
殿内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后也从罗汉床上首起了身子。
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碗颜色诡异的水上。
苏倾离放下了银盘。
她看着面如土色的翠云。
她平静地开口解释。
“醉仙草本身无色无味，混入熏香中极难辨认。”
“它的烟气也与寻常香料无异。”
“但它有一个特性。”
“那就是它的灰烬一旦遇到盐水。”
“便会析出其内部隐藏的毒性物质。”
“这碗水的颜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倾离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回响。
“这个法子不需要任何神奇的道具。”
“所用的只是最寻常的清水和食盐。”
“现在，你可心服口服了？”
翠云双腿一软。
她再次瘫倒在了地上。
她看着那碗黄绿色的毒水。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怀疑。
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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