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的朝堂对峙,以刑部尚书的完败而告终。
皇帝当庭震怒,下令重审户部侍郎张承业之死一案。
刑部尚书被暂时革职,闭门思过。
刑部的一众官员,也被责令全力配合九幽王府查案。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官场,都因为苏傾離这惊天动地的一番言论,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在皇帝下令重审的第二天,第二名受害者,出现了。
死者是都察院的一名御史,姓王。
他也是朝中少数几个,敢于公开弹劾太子奢靡浪费的官员之一。
他的死状,与户部侍郎张承业,一模一样。
同样是深夜在家中“突发心疾”而亡。
同样是被家眷发现时,己经没了气息。
这一次,再也无人敢轻易地将其定性为心疾了。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股无形的、名为“牵机引”的恐怖毒药的阴影之下。
九幽王府,书房之内。
苏傾離和凤诀正站在一张巨大的京城舆图之前。
一名幽冥阁的探子,正在向他们汇报着最新的调查进展。
“启禀王爷,王妃。”
探子单膝跪地,声音沉稳。
“我们比对了两名死者的日常轨迹,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他伸出手指,在舆图上,点出了一个位置。
“他们在死前的三日之内,都曾去过同一个地方。”
“城南,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材铺。”
凤诀的眼眸微微一眯。
“百草堂?”
苏傾離也看向了那个位置。
“这家药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探子立刻回答道:“回王妃,这家药铺的东家,明面上是一个姓钱的富商,但我们深挖之后发现,他与吏部尚书的小舅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吏部尚书,正是太子殿下最核心的党羽之一。”
线索,己经非常明确了。
凤诀当机立断,对着身旁的亲卫下令道:“传令下去,立刻派我们的人,去把那个钱掌柜,给本王‘请’回来。”
“是!”
亲卫领命,正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另一名探子,神色慌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
他跪在地上,急切地说道:“我们派去百草堂的第一批弟兄,被京兆尹的人给扣下了!”
凤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京兆尹?”
“是的,王爷。”
那探子连忙解释道:“京兆尹孙大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比我们的人先到一步。”
“他以‘查封涉案场所,盘问相关人等’为由,将整个百草堂都给封了。”
“我们的人赶到时,他便以‘妨碍公务,意图不轨’的罪名,将我们的人全部扣押,送进了京兆尹的大牢!”
凤诀闻言,气得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桌案之上。
“好一个孙德光!好一个京兆尹!”
他冷声说道:“他也是太子的人!这是算准了本王会去查那家药铺,所以提前下手,把所有的线索都给掐断了!”
苏傾離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京兆尹掌管京城治安,官职虽然不高,但权力却不小。
他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扣人,合情合理,就算是凤诀亲自上门,他也完全可以拿官面上的流程来搪塞,拖延时间。
而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那个钱掌柜,恐怕早就己经人间蒸发了。
这确实是一个死局。
看着凤诀那张阴沉的脸,苏傾離缓缓地走上前。
她从自己的发髻之上,取下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支通体由赤金打造、镶嵌着红宝石的凤凰珠钗。
正是那日,太后亲手赐予她的贴身之物。
“王爷,不必动怒。”
她的声音很平静。
“官面上的事情,就用官面上的法子来解决。”
她将那支凤钗握在手中,对着凤诀,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我去会会这位孙大人。”
京兆尹府衙之内。
新任京兆尹孙德光,正得意洋洋地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
他刚刚接到了东宫派人传来的口头嘉奖,心中正是一片舒坦。
将九幽王的人都给扣下了,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就在他飘飘然的时候,一名衙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大……大人!不好了!”
孙德光眉头一皱,不悦地放下茶杯。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衙役喘着粗气,指着门外,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护……护国夫人……九幽王妃娘娘她……她亲自来了!”
孙德光的脸色,瞬间微微一变。
他怎么来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个清冷而又带着强大气场的声音,己经从门外传了进来。
“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苏傾離在一众丫鬟仆役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了京兆尹的大堂。
孙德光连忙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迎了上去。
“哎哟,下官不知王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对着苏傾離,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
苏傾離没有理会他的虚与委蛇,首接开门见山。
“孙大人,本王妃的人呢?”
孙德光闻言,故作一脸为难地说道:“王妃娘娘,您说的是那些擅闯查案现场,意图不轨的凶徒吗?”
“下官也是秉公执法,他们妨碍公务,证据确凿,如今己经被下官关入了大牢,等候审问。”
他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言下之意,便是人,我不能放。
苏傾離看着他这副嘴脸,连多说一句废话的兴趣都没有。
她缓缓地抬起手。
在孙德光那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将那支代表着太后本人亲临的赤金凤钗,举到了他的面前。
“孙大人,你看清楚了。”
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此物,你可认得?”
当孙德光看清楚那支凤钗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太后!
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凤钗!
见此钗,如见太后亲临!
他“扑通”一声,双膝一软,整个人便瘫跪在了地上。
“下……下官……参见太后娘生……”
他的声音,己经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结结巴巴。
苏傾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地开口。
“太后娘娘有旨。”
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是在传达圣旨般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本王妃奉太后懿旨,彻查京城连环投毒一案。”
“城南百草堂,即刻起,由本王妃全权接管,进行查验,此为‘征用’。”
“你的人,全部撤走。”
“你扣押的九幽王府的人,立刻,马上,给本王妃完好无损地放出来。”
“孙大人,你听明白了吗?”
孙德光跪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不敢抬头,不敢有任何的反驳。
他只能屈辱地、颤抖着,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下……下官……遵……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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