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地板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人在楼下踱步。他僵着脖子看向门口，声控灯不知何时己经熄灭，走廊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正在缓慢地渗进房间，如同潮水般吞噬着每一寸空间。
铁盒里的照片散落一地，其中一张背面朝上，边角卷着焦痕。陈默颤抖着把它翻过来，瞳孔骤然收缩 —— 照片上是林深爷爷的阁楼，褪色的木架上摆着十几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发黄的槐树叶，标签上的日期正好是十年前的今天。
十年前的梅雨季，他们偷了阁楼的铜哨子去江边玩耍。林深说要召唤河神，陈默抢过哨子扔进水里，两个人在泥泞里扭打起来。首到暮色西合，他们才发现岸边的槐树下多了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正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手里攥着一把湿漉漉的槐树叶。
“那是守江人。” 林深后来这样说，声音里带着后怕，“我爷爷说他在江边住了一辈子，专门收淹死鬼的东西。”
手机在墙角突然发出诡异的嗡鸣，屏幕亮得刺眼。陈默连滚带爬地捡起来，新短信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眼睛：
【他在数树叶。】
楼下传来清晰的计数声，苍老而沙哑，像生锈的锯子在切割木头。“一片…… 两片……” 每数一下，楼梯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有双无形的脚正在向上挪动。
陈默突然想起铁盒底层还压着样东西，是半截折断的槐树枝。他将树枝攥在手里，木质的纹理硌着掌心，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这动作让他瞥见自己的手腕 —— 那里有道浅褐色的疤痕，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最后的短信》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是十年前被槐树枝划破的。
那天林深把流血的他拽到守江人的木屋，老头用槐树叶煮水给他清洗伤口，嘴里念念有词。陈默当时只觉得腥臭难闻，现在却清晰地记得那股味道，和林深尸体被捞上来时散发出的气息一模一样。
计数声停在三楼门口。
陈默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滑到地上，看着门缝里渗进的黑暗逐渐变浓，像墨汁滴入清水。他摸到口袋里的黄铜钥匙，突然想起林深葬礼那天，守江人也来了，就站在人群最后，蓝布衫的下摆沾着湿泥，手里的槐树叶绿得诡异。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不是短信，而是林深的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是守江人的木屋，墙角堆着十几个玻璃罐，其中一个罐子的标签上写着陈默的名字，旁边标注的日期是明天。
门把手动了。
陈默抓起地上的铜哨子 —— 不知何时它竟从排水沟回到了这里，哨身的铜锈里嵌着几根槐树叶的纤维。他想起林深说过的话，颤抖着将哨子凑到唇边。
尖锐的哨声刺破黑暗的瞬间，门外的计数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混合着树叶腐烂的湿腥气从门缝涌进来。陈默盯着手机上最后弹出的短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十年前你该救我的。】
窗外的残月突然被乌云吞噬，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在适应黑暗的刹那，陈默看见对面墙壁上多出一道人影，脖颈处有圈明显的勒痕，正弯腰捡拾散落的槐树叶。
那道影子的手腕上，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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