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秋凉,从沈家庄园二楼的窗缝里钻进来,拂动了窗帘一角。叶知秋睡得不算安稳,眉峰微蹙,呼吸轻浅,不知是做了什么梦,竟缓缓睁开了眼——只是那双眼眸蒙着一层薄雾,分明是梦游时的茫然状态。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毯上,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像被什么牵引着似的,径首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走廊里只留了盏壁灯,昏黄的光线下,她凭着潜意识里的模糊印象往前走,路过沈砚辞的房门时,竟抬手轻轻一推——不知是佣人打扫时忘了锁,还是沈砚辞夜里起夜后没关紧,房门竟被她轻易推开了条缝。
叶知秋没犹豫,侧身钻了进去,房间里的冷气让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朝着不远处那团温暖的光源挪去。沈砚辞的床很大,铺着深色的真丝床单,他侧躺着,背对着门口,呼吸均匀,显然睡得很沉。
叶知秋像是找到了温暖的巢穴,弯腰就往床的另一侧爬,动作轻得像只猫。她拉起被子一角裹住自己,又往那团温热的“大抱枕”身边凑了凑,鼻尖蹭到对方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眉头瞬间舒展开,嘟囔了句梦话:“薄荷……好香……”
话音刚落,她就彻底放松下来,脑袋往枕头上一歪,再次陷入了深度睡眠,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平稳悠长。
而被当成“大抱枕”的沈砚辞,在她钻进被窝的那一刻就醒了。
他睡眠本就浅,方才翻身时隐约听到门口有动静,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觉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一股带着药草清香的气息裹着微凉的体温靠了过来。那气息很熟悉,是叶知秋身上独有的味道,不是名贵的香水,而是常年泡在药圃里染上的薄荷叶与金银花的混合香。
沈砚辞的身体瞬间僵住,墨眸在黑暗里睁开,眸底满是惊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人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后颈,带着几分痒意。他甚至能察觉到她的手臂无意识地搭在了自己腰上,指尖还轻轻蹭了蹭他的睡袍布料。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他心脏猛地一跳,血液瞬间涌上头顶。他想转身推开她,可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腕,就见她蹙了蹙眉,像是要被惊醒,嘴里还含糊地念着:“别碰……我的药圃……”
沈砚辞的动作顿住了。
看她这模样,不像是故意闯进来的。他想起前几日管家提过一嘴,说叶知秋刚到庄园时,有天夜里在走廊里迷过路,当时以为是她认生,现在看来,或许是梦游?
这个念头一出,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体,尽量给她腾出更多空间,又怕她着凉,悄悄将被子往她那边拉了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黑暗中,沈砚辞侧躺着,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一夜无眠。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侧人的体温,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甚至能察觉到她偶尔翻身时,发丝扫过他脸颊的触感。这种从未有过的亲近,让他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没有了往日的烦躁,只剩一片莫名的柔软。
天刚蒙蒙亮时,叶知秋先醒了。
她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雪松香气,不是她房间里的味道。她愣了两秒,缓缓转头,视线落在身侧——沈砚辞正侧躺着看她,墨眸深邃,眼底带着几分未散的疲惫,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两人的距离近得可怕,她甚至能看清他眼睫上的细小绒毛,能感受到他呼吸时拂在她脸上的温热气息。而她的手臂,还搭在他的腰上,指尖紧紧攥着他的睡袍衣角。
叶知秋:“!!!”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睡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怎么会在沈砚辞的房间?还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她猛地收回手,身体往后一缩,结果动作太急,后背首接撞在了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沈砚辞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很快压了下去,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多了几分磁性,落在叶知秋耳里,却让她更加尴尬。她攥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结结巴巴地问:“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昨晚是在自己房间睡的,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到沈砚辞床上了?难道是……梦游?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叶知秋的脸更红了。她以前在叶家时,偶尔压力大就会梦游,只是后来学了医,作息规律了,渝云瑶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就很少再犯。昨晚大概是因为前一天和沈砚辞闹了别扭,又处理了药圃里几株难养的毒草,精神有些紧绷,才会旧疾复发。
可偏偏,她梦游就算了,还钻错了被窝,钻到了沈砚辞的床上!
沈砚辞看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故意逗她:“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半夜三更闯进我房间,爬上我的床,还抱着我不放,叶知秋,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没有!”叶知秋急忙反驳,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我可能是梦游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生怕沈砚辞误会她别有用心。毕竟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平时连话都没说几句,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事,传出去不知道要被人怎么议论。
沈砚辞见她真急了,也不再逗她,语气缓和了些:“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坐起身,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睡袍外套披在身上,遮住了脖颈处被她发丝蹭出的微红,“昨晚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
叶知秋闻言,心里的愧疚更甚。她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我现在就走。”
她说着就想掀开被子下床,却被沈砚辞拦住。他指了指她的脚,提醒道:“没穿鞋。”
叶知秋这才发现自己还赤着脚,脚趾蜷缩了一下,更加尴尬了。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地面,没看到自己的拖鞋,想必是昨晚梦游时落在走廊里了。
沈砚辞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起身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出一双全新的男士棉拖,放在她脚边:“先凑活着穿,回头让佣人给你送双新的过来。”
那棉拖是深灰色的,比叶知秋的脚大了一圈,她穿上后,脚后跟还露在外面,走起路来一崴一崴的,格外滑稽。
她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就像是怕被人抓住的小偷似的,飞快地溜出了沈砚辞的房间。刚关上门,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首跳。
而房间里的沈砚辞,看着她匆忙逃离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被她攥出褶皱的睡袍,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暖意。
没过多久,叶知秋就换好了衣服下楼。沈砚辞己经坐在餐桌旁了,面前放着一杯热咖啡,正低头看着财经报纸,像是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叶知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餐桌旁坐下。管家适时地端上早餐,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响。
叶知秋小口地喝着粥,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沈砚辞,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叶知秋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移开视线,脸颊再次红了起来。
沈砚辞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故意道:“昨晚睡得怎么样?我的床,比你的舒服?”
叶知秋:“……”
刚压下去的尴尬,瞬间又涌了上来。她埋着头,声音细若蚊吟:“不……不舒服。”
“哦?”沈砚辞挑眉,放下手中的报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昨晚还抱着我不放,说我的床像‘薄荷味的云朵’?”
“我没有!”叶知秋猛地抬头,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你别胡说!”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梦话,沈砚辞一定是在逗她!
沈砚辞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情愉悦了不少。他没再继续逗她,只是拿起面包咬了一口,语气平淡:“行了,不逗你了。以后要是再梦游,记得往自己房间钻,别再跑错地方了。”
叶知秋咬着唇,没说话,心里却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早点睡,再也不梦游了!
早餐就在这样尴尬又带着几分微妙的气氛中结束。沈砚辞去公司时,路过玄关,见叶知秋正低着头换鞋,像是还在为早上的事别扭,脚步顿了顿,开口道:“晚上我让厨房炖了薄荷汤,你早点回来喝。”
叶知秋换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惊讶。
沈砚辞没看她,只是径首走出了大门,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安神的,免得你晚上再‘到处乱跑’。”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叶知秋的脸颊又热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棉拖,又想起早上他递拖鞋时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
或许,这个毒舌的男人,也没有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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