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沈家庄园书房的窗台，叶知秋就被佣人请到了楼下。推开门时，正看见沈砚辞坐在红木书桌后，面前摊着一叠图纸，指尖夹着支钢笔，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什么。
“沈总这么早找我，不会是又要让我陪你去见什么难缠的客户吧？”叶知秋靠在门框上，故意拖长了语调。自从上次药膳项目成功后，沈砚辞总以“夫妻共同维护沈氏形象”为由，拉着她出席各种场合，前几天刚陪他参加完一场慈善晚宴，她还没缓过劲来。
沈砚辞抬眸，视线从图纸上移开，落在她身上。她今天穿了件浅杏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比起在正式场合的端庄，多了几分慵懒的鲜活。他喉结动了动，收回目光，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坐。不是见客户，是跟你谈点正事。”
叶知秋依言坐下，瞥见桌上的图纸——是沈氏旗下那家刚完成药膳试点的酒店，标注着“康养区升级改造”的字样。她挑了挑眉：“这酒店不是刚火起来吗？怎么又要改造？”
“试点反响超出预期，董事会决定把酒店三层全部改造成康养专区，不仅保留药膳餐厅，还要加设理疗室、禅修区，打造成高端康养IP。”沈砚辞把钢笔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现在卡在设计方案上，几家合作的设计公司提交的方案，要么太商业化，丢了康养的内核，要么太寡淡，不符合高端客户的审美。”
叶知秋拿起一张图纸翻了翻，果然如沈砚辞所说，要么是满页的金属线条，冷硬得像写字楼；要么是清一色的原木色，单调得像乡下的旧屋。她指尖在图纸上点了点：“这些设计师怕是没搞懂‘康养’的意思，既要有让人放松的氛围，又不能丢了沈氏酒店的高端感，得在自然和精致之间找平衡。”
沈砚辞的眼神亮了亮。上次药膳项目时，他就发现叶知秋对“氛围营造”格外敏感，试运营时她提议在VIP区摆上新鲜的绿植，挂上风铃，客人反馈“比单纯的装修更让人安心”，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倒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那你觉得，该怎么改？”他身体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叶知秋没察觉他的心思，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比如理疗室，不一定非要用传统的按摩床，能不能定制带弧度的躺椅，旁边摆上小型的水循环装置，既能隔音，流水声还能让人放松。禅修区的光线很重要，别用顶灯，多装些壁灯和落地灯，再挂几幅水墨风格的软帘，风一吹能轻轻动，不会显得压抑。”
她说得认真，指尖在图纸上比划着，阳光落在她的指尖，像是镀了层浅金。沈砚辞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叶知秋”时，那个女人连选什么颜色的窗帘都要问旁人意见，哪有眼前这人的笃定和鲜活。
他忽然开口：“那这个项目，你参与进来？”
叶知秋的动作顿住，抬头看他，像是没听清：“我？我又不是设计师，怎么参与？”
“你不用做具体的设计图，但可以做设计顾问。”沈砚辞说得干脆，“你对‘康养’的理解比那些设计师透彻，而且……”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这个项目是药膳项目的延伸，对外宣传时，需要‘沈少夫人主导升级’的噱头，既能巩固你‘懂康养’的形象，也能让项目更有话题度。”
叶知秋皱了皱眉，总觉得沈砚辞这是在“压榨”她：“合着你找我，又是当顾问，又是当噱头？沈总倒是会精打细算，一分钱不花，占两个人的便宜。”
“怎么能叫占便宜？”沈砚辞挑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给她，“项目成功后，给你算提成，按利润的五个点算。另外，你要是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调动设计部的人配合，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五个点的提成？叶知秋眼睛微亮。她虽然住在沈家庄园，吃穿不愁，但手里没什么自己的钱，要是能拿到这笔提成，以后就算离开沈家，也能有底气。她拿起文件翻了翻，条款写得很清楚，没有什么陷阱。
“行，我答应你。”她把文件放下，抬眸看向沈砚辞，“但我有个条件，以后我参与项目时，你不能随便打断我的思路，更不能用‘沈总’的身份压我。”
“可以。”沈砚辞答应得爽快，随即又补了一句，“但你要是提出什么离谱的想法，我照样有权利否决。”
“放心，我比某些只会看利润的资本家靠谱多了。”叶知秋白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图纸，“我先把这些方案带回房间看看，下午跟设计部的人开个会，把我的想法跟他们同步一下。”
说着，她起身就要走，刚走到门口，就被沈砚辞叫住：“等一下。”
叶知秋回头，看见他拿起桌上的一杯热牛奶递过来：“早上没吃饭就过来了？先把这个喝了，空着肚子想方案，小心脑子转不动。”
牛奶还带着温度，杯壁的热度透过指尖传到心里，叶知秋愣了愣。以前沈砚辞也会让佣人给她送吃的，但这么首接递到她手里，还是第一次。她接过牛奶，小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沈砚辞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他拿起桌上的图纸，上面还留着叶知秋刚才比划的痕迹，歪歪扭扭的线条，却比设计师画的精准图纸多了几分生气。
下午两点，设计部的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微妙。设计部总监李姐看着坐在沈砚辞身边的叶知秋，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之前只听说这位少夫人帮着做了药膳项目，没想到现在还要来管设计的事，一个乡下出来的替嫁夫人，能懂什么设计？
“李总监，把你们目前的方案再讲一遍。”沈砚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投影幕布上，却在不经意间扫了叶知秋一眼，像是在给她撑腰。
李姐定了定神，开始讲解方案。叶知秋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几笔，等李姐讲完，她率先开口：“李总监，你们的方案里，康养区的主色调选了深棕色，为什么？”
“深棕色显得沉稳，符合高端客户的定位。”李姐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显然没把她的问题当回事。
“但深棕色太压抑了。”叶知秋把笔记本转向众人，上面画着简单的色块搭配，“康养区需要的是让人放松的氛围，不如把主色调换成浅米白，搭配浅灰和原木色，再用少量的青绿色做点缀，既有高级感，又不会让人觉得沉闷。”
李姐皱了皱眉：“浅米白太容易脏了，后期维护成本很高。”
“可以用防污的特殊涂料，成本会增加一点，但客户体验提升的不止一星半点。”叶知秋顿了顿，又指向投影幕布上的理疗室设计，“还有这里，理疗室的门用推拉门，会比平开门更节省空间，而且噪音更小，不会打扰到里面的客人。”
她说话条理清晰，每个建议都有具体的理由，不像随口乱说。李姐的脸色渐渐变了，看向叶知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沈砚辞坐在一旁，没插一句话，只是在叶知秋被质疑时，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李姐认真听，那无声的维护，让叶知秋心里暖了几分。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叶知秋提出的十几个修改意见，大多被设计部采纳。散会时，李姐主动走到叶知秋身边：“少夫人，您提出的色彩搭配和空间利用，确实比我们之前的方案更合理，下午我就让团队按照您的思路修改。”
“辛苦李总监了。”叶知秋笑了笑，语气平和，没有一点架子。
等设计部的人都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砚辞起身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她刚才落下的笔记本：“没想到你还懂这些，以前学过设计？”
“没系统学过，就是以前在书上看过一些，加上自己琢磨的。”叶知秋接过笔记本，含糊地应付过去。她总不能说，这些都是她前世做康养项目时积累的经验。
沈砚辞也没追问，只是挑眉道：“看来以后沈氏的设计项目，都能交给你了，省得我再费心思找设计师。”
“沈总倒是会顺杆爬。”叶知秋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帮忙做这个康养区的顾问，其他项目别想再拉上我。”
“那可不一定。”沈砚辞走到门口，回头看她，“要是这个项目做得好，董事会说不定会主动让你参与其他项目。到时候，你可就成了沈氏的‘香饽饽’了。”
叶知秋哼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身上，拉长了影子。她看着沈砚辞挺拔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这样一起工作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走到电梯口，沈砚辞忽然停下脚步：“晚上有个小型的项目启动酒会，需要我们一起出席。”
“又要去？”叶知秋垮下脸，“我能不能不去？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跟看稀有动物似的。”
“不能。”沈砚辞按下电梯按钮，语气不容置疑，“启动酒会需要夫妻共同露面，而且今天下午你在设计部表现不错，正好让大家看看，我沈砚辞的夫人，不是只会待在家里的花瓶。”
电梯门缓缓打开，沈砚辞率先走了进去。叶知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电梯里的空间不大，两人并肩站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她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看什么？”沈砚辞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没什么。”叶知秋连忙移开目光，假装看电梯里的楼层数字，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沈砚辞的存在，甚至开始期待和他一起做事的时光。
可她是个替身，这场婚姻本就是假的。叶知秋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念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康养项目做好，拿到提成，至于其他的，想再多也没用。
电梯门打开，沈砚辞率先走了出去。“晚上七点，佣人会把礼服送到你房间，别迟到。”
“知道了。”叶知秋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向走廊的尽头。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像是在为他们即将开始的合作，铺就了一条温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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