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凌霄的掌心往下淌，滴在星盘碎片上，发出轻微的“嗤”声。他没去擦，左眼还在流血，视线糊了半边，可另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那张被铜钱剑钉住的照片——林小满的笑容变了，嘴角越咧越开，像被人从背后拉扯着肌肉。
祭坛地面的血线仍在蔓延，七具女尸心口的匕首嗡鸣震颤，星轨图腾一圈圈亮起，红光如脉搏跳动。
他撑着石柱站首身子，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刚才那一剑不是他出的，是铜钱剑自己飞出去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星相力开始反噬宿主，和他的命格不再兼容。
但他不能停。
他拔出铜钱剑，剑身沾着照片上的血，沉得像是灌了铅。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逼着自己往前走。
第一步落下，地面符文骤然亮起，一道血色光幕升起，拦在他面前。皮肤瞬间发紧，像是有无数细针从毛孔扎进来。他抬手，用带血的掌心按在光幕上，低声念咒。
“破煞三寸步。”
每踏一步，体内就空一分。腿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骨头缝里都冒着热气。第二步，嘴角又溢出血来；第三步，指节发白，几乎握不住剑柄。
光幕裂开一道缝，他猛地冲进去，滚倒在祭坛中央。
空的。
林小满不在这里。
只有地面上一道湿痕，从外殿延伸进来，蜿蜒通向深处那道石门。水迹未干，在幽光下泛着微光，像某种活物爬过的黏液。
“她己入局，你来晚了。”周慕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不带情绪，像金属片刮过石壁。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救我……快逃……”
是林小满。
可这声音太清楚了，清楚得不像真话。凌霄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那道水痕，凉得刺骨。他忽然抬手，用铜钱边缘轻敲耳骨，一下，两下。
声音断了。
幻听。摄魂音蛊。专门用来诱杀星相师的邪术，靠模仿至亲语气扰乱心神。
他闭上眼，把星盘碎片贴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再睁眼时，他顺着水迹往前爬，贴着墙根，避开那些垂下的钟乳石。
通道越来越窄，空气里多了股腥甜味，像是腐烂的花混着铁锈。拐过两道弯，前方出现一道嵌入岩壁的石门，门缝透出暗红光。
他推开门。
一间圆形内殿，岩壁刻满并蒂莲纹路，中央是一座高台，上面躺着一个人。
林小满。
她穿着甜品店的工作服，双手被符链穿过肩胛固定在石台上，锁骨处的胎记烧得通红，像是要从皮肉里浮出来。头顶悬着一块龟甲罗盘，缓缓旋转，吸着她呼出的气息。
凌霄冲过去，刚要动手割链，整座祭坛突然震动。
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并蒂莲图案，黑白两半拼合，一半是林小满胎记的形状，另一半……他认得。
阿宝背上的印记。
命格相连。双生并蒂局的核心阵眼，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双生归位，命格重叠。”周慕云从侧殿走出，黑袍垂地，右手小指上的青铜骷髅戒闪着冷光，“二十年前你们不该活下来。现在，该补上这一刀了。”
凌霄抽出铜钱剑，甩出身上所有乾隆通宝，一枚接一枚嵌入地面莲纹的节点。符阵光芒一顿，流转速度慢了下来。
他扑向林小满，剑刃劈向符链。
就在剑锋即将斩落的刹那，林小满睁开了眼。
瞳孔不再是杏仁般的浅褐色，而是旋转的双螺旋，漆黑如深渊。
她看着他，嘴角一点点扯开。
“二十年前你就该死。”
声音不是她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凌霄胸口一炸。
怀里的星盘轰然碎裂，碎片如刀片般射出，几片扎进掌心，一片插进肋下。他踉跄后退，撞在石柱上，咳出一口血。
林小满缓缓坐起，符链自行断裂，落在地上化成灰烬。她站在祭台上，脚底踩着并蒂莲图，头顶的龟甲罗盘转得更快，金光顺着她的手臂流入阵中。
“你护了她十年。”周慕云站在高处，声音平静，“可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容器，是钥匙，是当年那个本该死去的女孩的替身。”
凌霄靠着石柱，喘着气，手指还在动，一点一点往铜钱剑的方向挪。
“你不配提她名字。”他哑着嗓子说。
“我不配？”周慕云笑了，“我是她父亲。我女儿叫林小晴，不是林小满。”
凌霄动作顿住。
“二十年前，我用秘术调换了她们的命运。”周慕云抬起手，罗盘光芒映在他脸上，“一个死，一个活。活下来的，成了圣女，也成了封印邪神的容器。而真正的林小满，早就埋在老宅后院的桂花树下了。”
林小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泛起金光。
“现在，容器要醒了。”
她抬手，一道金丝从口中吐出，细如发丝，却带着灼热气息，首奔凌霄咽喉而来。
凌霄偏头躲过，金丝擦过脸颊，留下一道焦痕。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发软，掌心的碎片随着动作更深地扎进肉里。
他看见林小满一步步走下祭台，脚步轻得像踩在水面。她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双螺旋瞳孔缓缓转动。
“你算尽天机，也没算到。”她轻声说，“她从来不是她。”
凌霄盯着她，血从眼角流到鬓边。
他忽然笑了，笑得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衣襟上。
“我不知道你是谁。”他慢慢抬起手，沾血的手指指向她眉心，“但我记得她递姜茶的样子，记得她数星星糖的声音。就算你是假的，我也不会让你走。”
他猛地挥手，将掌心血抹在铜钱剑上。
剑身嗡鸣，颤动起来。
林小满眼神一闪，抬手又要吐出金丝。
就在这时，祭坛底部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睁开了眼睛。
(http://www.220book.com/book/7OH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