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军与无相轩的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监天司“曹大人”的到来更是迫在眉睫。
栖虎涧上下在紧张备战之余,也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
凡人之力,在真正的超凡与军队面前,依旧显得渺小。
然而,就在这片压抑的土壤中,一颗奇异的种子却悄然破土。
阿土是狩猎队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少年,瘦小,沉默,甚至有些木讷。
他不像石柱那般勇猛,也不如其他猎手灵巧,但他有一项无人能及的天赋——对天气变化,尤其是对“风”的感知,敏锐得超乎常人。
他能通过皮肤的细微触觉,提前很久预感到风的转向、强弱,甚至能模糊感受到风中携带的某些气息。
血雾过后,阿土变得有些不同。
他常常独自坐在山谷避风处,闭着眼,伸出手指,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别人只当他被吓坏了,或是累了休息。
这一天,一场小规模的“白飞风”毫无征兆地掠过山谷外围。
风刃锐利,切割得岩石火星西溅。负责警戒的猎手慌忙示警,众人纷纷躲避。
唯有阿土,非但没有躲,反而迎着风走了几步。
他张开双臂,闭着眼睛,身体以一种奇异的频率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与那无形的风刃沟通。
“阿土!快回来!找死啊!”石柱急得大吼。
但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杂乱无章切割而来的风刃,在靠近阿土周身三尺范围时,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轨迹发生了细微的偏转!它们不再胡乱切割,而是绕着阿土旋转、交织,形成一个短暂而混乱的小小风旋,然后才力竭消散!
虽然范围极小,时间极短,但这绝非巧合!
阿土脱力般瘫倒在地,脸色苍白,手指甚至被残余的风刃划出了血口,但他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光芒!
“俺…俺好像…能感觉到它们…能稍微…让它们听话一点…”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众人围上来,又是惊疑又是好奇。
闻讯赶来的百杉君,看到这一幕,巨大的虎躯微微一震。
这不是修炼,不是吸收灵气,更不是操控煞气。
这是一种…更原始、更首接的方式。
仿佛是以自身的精神和意志,去共鸣、去引导那天地间存在的狂暴力量!
这感觉…如此熟悉。
前世逐渐模糊的记忆碎片翻涌而上——那些祭祀舞蹈,那些沟通天地的巫祝,那些相信万物有灵、并能以自身血脉精神与之共鸣的…巫!
这个世界的天道六灾,是毁灭性的天地伟力,从未听说有人能掌控。
人们对抗它,躲避它,利用龙气、煞气、才气等与之抗衡,却从未想过…去理解它,共鸣它,甚至引导它!
阿土的行为,无疑开辟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一条首接面对天道灾难、与之共舞的危险道路!
百杉君走到阿土面前,低下头,金色的瞳孔认真地看着这个瘦小的少年。
“你…很好。”百杉君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触摸到了风的力量,不是借用,不是对抗,而是…倾听和请求。”
阿土在百杉君的注视下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认可的激动。
“但这很危险。”百杉君警告道,“天地之力浩瀚狂暴,稍有不慎,便是反噬其身。你需要更谨慎,更敬畏,一步步去摸索,去学习。”
回想起前世关于巫的只言片语,结合这个世界的现实,缓缓道:“观察风起于青萍之末,感受其喜怒哀乐。尝试了解它,而非驾驭它。或许…你能找到与它共存,甚至借其一丝伟力的方法。”
百杉君的话语,如同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不仅阿土听得如痴如醉,连周围石柱、张大山等人也陷入了沉思。
他们世代生活在灾难的阴影下,恐惧、逃避是本能。从未有人想过,这些恐怖的天灾,竟然还能被“理解”和“共鸣”?
“山神老爷…您是说…俺们也有可能…像阿土这样?”张大山声音颤抖地问。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天地亦有道,蕴含其中。”我缓缓道,“风雨雷电,地火水泽,皆有其理。阿土能感风,或许亦有人能悟雨,察地,观火…未必需要多强的力量,重要的是那颗能与天地共鸣的心,以及…无畏的探索精神。”
看着他们眼中逐渐燃起的、名为“希望”和“求知”的火焰,百杉君继续道:“此法凶险,九死一生。但若成功,或许能让我等凡人,在这绝望世道,真正拥有一丝立足之本。此法…可称之为‘巫’。”
“巫…”众人喃喃自语,品味着这个陌生而古老的词汇。
阿土挣扎着爬起来,眼神无比坚定:“山神老爷,俺不怕!俺想学!俺想能帮大家,能帮您!”
“好。”百杉君点头,“从今日起,你便专注于感悟风之道。所需之物,尽可提出。但切记,安全第一。”
百杉君又看向众人:“尔等之中,若有人对天地异象有特殊感应,亦可尝试。将你们的发现和感悟,记录下来,彼此交流。栖虎涧,需要更多的‘巫’。”
命令下达,整个栖虎涧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不再是单纯的恐惧和挣扎,而是多了一种主动探索、向天地求索的勇气。
虽然大多数人依旧茫然,但己有几个少年和老者,开始尝试回忆和感知自己是否对某种天灾有过特殊的体验。
而百杉君,则心中浪潮翻涌。
巫道的出现,意义非凡。它或许无法立刻形成强大战力,但却为栖虎涧,为这个世界的凡人,指明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充满危险却也充满无限可能的道路。
这不再是依靠我个人的庇护,而是真正开启民智,发掘自身潜力,去适应甚至利用这个疯狂的世界。
前世的巫,今世的道。
或许,我穿越于此的意义,并不仅仅是成为一方山君,守护一隅之地。
更是要播下文明的种子,点燃那在绝境中探索、理解、并最终与天地共存的…最初的火炬。
就在这时,谷口瞭望的猎手发出了急促的警讯!
远方地平线上,尘烟扬起,一队约五十人的黑煞军精骑,护卫着一辆有着监天司星辰标记的马车,正朝着栖虎涧方向,疾驰而来!
监天司曹大人,提前到了!
而几乎同时,“影”也传来紧急讯息——那群墨蹄驹,正被几道鬼鬼祟祟的、披着人皮的身影,向着黑煞军来的方向驱赶!
无相轩,果然出手了!他们想制造混乱,嫁祸于我!
危机瞬间爆发!
百杉君眼中金光大盛,煞气升腾。
“石柱!带队守好谷口!张大山,安抚民众!”
“阿土!”我看向那刚刚起步的小巫,“感受风!告诉我,他们来的速度,还有…那风里的味道!”
阿土一愣,随即立刻闭上眼睛,全力感知。
片刻,他猛地睁眼,脸色发白却语气肯定:“很快!非常快!半炷香内必到!风里…有兵刃的铁腥味,有马的汗味,还有…还有一股很淡很冷的…像坟土一样的味道!”
坟土一样的味道…监天司曹大人?
百杉君冷哼一声。
“开门。”
“随我,迎客!”
(http://www.220book.com/book/7OO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