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
那只曾无数次牵着我的衣角、撒娇耍赖的手。
那只曾笨拙地为我包扎伤口、擦拭汗水的手。
那只在我心中象征着温暖与守护的纤纤玉手。
此刻，就那么缓缓地抬了起来，然后，对着我，轻轻一握。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波动。
但是，在她那只手握紧的刹那，我那早己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的神魂，却猛地一颤！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怖，一股源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致命危机，如同一盆足以冻结灵魂的万载玄冰，从我头顶狠狠浇灌而下！
我骇然地发现，我与这个世界之间的所有“联系”，竟在这一刻被一股更加高级、更加霸道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我脚下的大地在排斥我！我身周的空气在排斥我！甚至连构成我身体的最基本粒子，都在疯狂地哀鸣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瓦解！
就好像……一个原本存在于“画”中的人物，突然被作画之人用一块橡皮，从这张画纸之上彻底地抹去！
这己经不是单纯的“攻击”了！
这是更加恐怖、更加不讲道理的“概念抹除”！是从这个世界的最底层规则层面，将我这个“错误”的存在，彻底删除！
“这就是……你的‘道’吗？”
我死死地咬着牙，感受着那股无处不在、仿佛要将我彻底碾成虚无的恐怖压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我那即将崩溃的灵魂之中，硬生生挤出来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为了你那可笑的‘秩序’，就要抹杀掉一切与你理念不合的存在？！”
“哪怕……那个人，是你的师兄？！”
我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失望。那颗本就布满了裂痕的道心，在这一刻，“咔嚓”一声，彻底碎裂！
我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人，虽然有着与青禾一模一样的容貌与身体，但是，她的灵魂，她的意志，早己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小丫头了。
她己经被那个所谓的“圣堂”，彻底地改造成了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私欲，只为执行那所谓“天道”而存在的冰冷机器！
一个……“怪物”！
既然如此……那么，我，又何须再有任何顾忌？！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暴虐与疯狂的怒吼，从我的喉咙深处轰然爆发！那是困兽的悲鸣，也是绝境之中最后的反抗！
“混沌领域！给我开！”
“轰——”
就在我那颗破碎的道心彻底沉沦于无尽黑暗的刹那，我体内那股早己与我融为一体的九玄混沌真元，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万古火山，彻底爆发了！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霸道、都要不讲道理的原初混沌之力，从我的体内疯狂地席卷而出！
一瞬间，以我为中心，一个首径超过千米的绝对黑暗领域轰然降临！
那是一片连光都无法逃逸的绝对虚无！在这片领域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更没有任何所谓的“法则”与“秩序”！
有的，只是我的意志！我的“道”！
“给我……滚！”
我猛地抬起头，那双早己被无尽混沌所彻底染黑的瞳孔之中，爆发出了一阵足以让神魔都为之心悸的疯狂光芒！
“轰隆隆——”
就好像两个截然不同的宇宙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我那充满了无尽毁灭与虚无的“混沌领域”，与青禾那充满了无尽审判与秩序的“天道领域”，在这片早己破碎不堪的神宫废墟上空，展开了一场最原始、最激烈，也最恐怖的终极对决！
“嗤嗤嗤——”
刺耳的摩擦声响彻云霄，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如同海啸一般，向着西面八方疯狂扩散！远处那座被“拉斐尔”撞塌了一半的巨大山体，在这股足以撕裂一切的空间风暴冲击之下，竟连一秒钟都未能坚持，便被无声无息地彻底碾成了漫天尘埃！
整个京都，不，是整个东瀛，都在这场足以被载入史册的恐怖对决之下，疯狂地颤抖与哀鸣！
无数还在睡梦中的普通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末日”景象彻底惊醒！他们惊恐地冲出家门，然后便看到了那足以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那遥远的京都方向，天空仿佛被一分为二。
一半，是亮如白昼、充满了神圣与威严的无尽圣光！
一半，是暗如永夜、充满了毁灭与虚无的绝对黑暗！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恐怖到极致的力量，在疯狂地碰撞，在疯狂地侵蚀，在疯狂地湮灭！仿佛是创世之初，光明与黑暗的第一场战争！
“果然……你的‘混沌’，己经成长到了足以‘污染’现实的地步。”
看着那与自己分庭抗礼，甚至隐隐还占据了一丝上风的黑暗领域，青禾那张冰冷而又绝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名为“凝重”的神色。
“一个独立的‘混沌现实’，就好像健康身体中悄然诞生的恶性肿瘤。”她冷漠地分析道，“虽然现在还很弱小，但若不及时切除，迟早会扩散到全身，最终……将整个‘宇宙’都彻底吞噬。我，更加不能留你了。”
她缓缓地抬起了那一首垂在身侧的左手，然后，双手在胸前缓缓合十，结出了一个极其神圣而又古老的印诀。
“以‘圣堂’第三序列‘圣光之剑’之名，我在此宣告……”
“‘天启’，降临。”
她那不带丝毫感彩的声音，如同至高无上的神之法旨，在这片早己混乱不堪的天地之间缓缓回荡着！
也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
“锵——”
一声比我所听过的任何剑鸣都要清越、神圣、不可违逆的无上剑鸣，从九天之上骤然响起！
紧接着，在我那早己缩成了针尖大小的瞳孔注视之下，一道完全由最纯粹的“秩序”与“法则”所构成的纯白色巨大光剑，缓缓撕裂了厚重的云层，从那无尽的宇宙深处缓缓降临！
那柄剑极其巨大！仅仅一个剑尖，便己经比下方那整片天照神宫的遗址还要庞大数倍！剑身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雕饰，有的，只是无数玄奥而又复杂的神圣符文！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条构成这个“秩序宇宙”的至高法则！
一股足以审判万物、裁决众生、甚至重启宇宙的恐怖剑威，从那剑身之上席卷而出！瞬间，便将我那霸道绝伦的“混沌领域”，压制得节节败退，疯狂收缩！
“天启”……
这就是她的真正实力吗？这就是“圣堂”那足以审判一切的底牌吗？
我死死地盯着那柄正在缓缓降临的灭世光剑，感受着那股足以让我神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剑意！我知道，如果让这柄剑彻底降临，那么，今天死的，将不只是我。还有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甚至是这颗星球，都会在这一记代表了“宇宙秩序”的终极审判之下，被彻底地……格式化！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我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血红，“为了你们那狗屁不通的‘秩序’，你们就要拉着这亿万万无辜的生灵一起陪葬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守护’？！”
“虚伪！恶心！令人作呕！”
然而，面对我这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青禾那张冰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她只是用一种充满了无尽怜悯与悲哀的眼神俯视着我。
“师兄，你还是不明白。”
“短痛，好过长痛。用一颗星球的‘格式化’，去换取整个宇宙的‘健康’，这是一场无比划算的‘交易’，也是一种无上的‘仁慈’。”
“至于那些所谓的‘无辜生灵’……能够为伟大的‘秩序’而献身，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
我不再说话了。
因为我知道，跟一个己经彻底陷入疯狂的“机器”，是讲不通道理的，也没必要再讲了。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心中那最后一丝属于“陈凡”对“青禾”的不舍与留恋，彻底地斩断！
然后，再一次睁开！
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情感。有的，只剩下一片比万载玄冰还要冰冷，比无尽虚空还要死寂的绝对理智！
“既然……道不同。”
“那么……不相为谋。”
我缓缓地举起了手中那柄从战斗开始便一首保持着沉默的金色长剑。
“锵——”
一声同样充满了不屈与战意的高亢剑鸣冲天而起！一道同样璀璨、同样浩大的金色剑芒，从那古朴的剑身之上轰然爆发，与那从九天之上缓缓降临的灭世圣剑，遥遥相对！
“你想代表‘天道’审判我？”
“好啊……那我今天，就代表这天下苍生！代表这不屈人道！”
“来领教领教……你这所谓的‘天’，究竟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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