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夜被厚重的雨幕笼罩,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湿冷的墨色之中。
傅意浓蜷缩在雕花大床上,真丝睡裙裹着她单薄的身躯,在睡梦中不安地辗转。
消毒水的气味毫无征兆地漫入鼻腔,她又回到了那间惨白的手术室。
冰冷的金属器械碰撞声在耳边回响,尖锐的疼痛撕裂着她的下腹。
"不......不要......"她在梦中无助地呜咽,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别走......"
傅意浓猛地惊醒,泪水早己浸透了鹅绒枕巾。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即惊雷炸响,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仿佛要击碎这漫漫长夜。
她赤着脚跌跌撞撞地起身,冰凉的大理石地面透过脚心传来刺骨的寒意。
就在她掀开厚重天鹅绒窗帘的刹那,远处两道熟悉的车灯如利剑般刺破黑暗,在积水的路面上划出她再熟悉不过的光痕。
她的心骤然收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是常洵。她绝不会认错。
甚至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痕,傅意浓己经推开房门,赤足奔入倾盆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真丝睡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但她全然不顾。
她奔跑着,每一步都踩在积水的地面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常洵刚推开迈巴赫的车门,昂贵的西装瞬间被雨水浸透,紧贴在他结实的肌理上。他正要举伞,却在抬眼的刹那呼吸一滞——
雨幕中,那个单薄的身影正踉跄着奔来,苍白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泛红的眼眶中盛满了破碎的绝望,湿透的发丝黏在脸颊,宛如溺水之人寻到了最后的浮木。
"意浓!"
她像片脆弱的落叶扑进他怀里,冰凉的指尖死死攥住他的衣襟,指甲深深陷进他后背的皮肉,浑身颤抖得不成样子。她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常洵喉结剧烈滚动,双臂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他的手掌颤抖着抚过她湿漉漉的发顶,滚烫的唇落在她颤抖的耳尖、冰凉的侧脸,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
"我在这里,别怕。"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
暴雨如注,雨水顺着他们的发梢、脸颊蜿蜒而下,在相贴的肌肤间汇成温热的溪流。
常洵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宅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先生,热水己经备好了。"管家恭敬地递上毛巾,眼中带着担忧。
常洵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单膝跪地,握住她冰凉的赤足,用柔软的毛巾细细擦拭。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怎么了?"他看着她声音里满是心疼。
傅意浓摇了摇头,泪水却落得更凶。她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仿佛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她终于哽咽着开口,声音破碎不堪,"一整天都没有消息......"
"傻瓜。"常洵叹息着将她拥入怀中,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临时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手机没电了。我该提前告诉你的。"
他低头看着她依然苍白的脸色,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等着。"
蒸腾的水雾弥漫在浴室,傅意浓蜷身泡在浴缸中,温热的水流舒缓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湿漉漉的长发垂落肩头,侧脸枕着冰凉的瓷缸边缘,目光空洞地望着水面漾开的涟漪。
姜黄色的灯光下,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脊背缓缓滑落,将这份孤寂拉得绵长。
常洵披着黑色丝绸睡袍推门而入,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水珠。
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俯身轻吻她泛红的眼角,声音低沉而温柔:"该起来了,我煮了姜茶。"
宽大的手掌穿过她浸在水中的手臂,将她从浴缸中稳稳抱起。
浴巾裹住她纤弱的身躯,常洵用毛巾仔细擦拭她的每一寸肌肤,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吹风机的嗡鸣声在静谧的卧室响起,常洵半跪在地,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湿漉漉的发丝间,耐心地将每一缕都吹干。
傅意浓趴在他膝头,抬眼望着他专注的眉眼——微蹙的眉心、紧抿的薄唇,还有不时垂落的碎发。
她轻叹一声,颤抖的指尖抚上他的侧脸,声音沙哑:"我…梦到我们的孩子了...他在对我笑,很可爱的..."
吹风机的声响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均匀的嗡鸣。
常洵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仿佛要用这温度抚平她心底的裂痕。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我也常常梦见他。"
卧室里,暖黄的壁灯晕开柔和光晕,傅意浓蜷缩在常洵怀中,指尖无意识揪着他睡袍的衣襟。
常洵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半干的发间,动作轻柔得如同安抚受惊的幼兽。
窗外雨声渐歇,却掩不住两人沉重的呼吸。
"你知道吗?"常洵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带着某种沙哑的温柔,"第一次知道有了他时,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他喉结滚动,回忆如潮水漫过眼底:"那天我在车里坐了很久。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喜悦,只能一遍遍地和自己说。我想给他全世界最好的,想教他走路、说话,想看他长大..."
傅意浓的泪水无声坠落在他胸口,洇开深色痕迹。
常洵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或许是我们那时候太莽撞,甚至不懂得爱一个人...总是按自己的想法来,伤害到彼此。"他闭眼抵着她发顶,"上天大概觉得,我们还没学会怎么当父母。"
"回国那天...是我觉得最绝望的那天。"常洵的声音发颤,指腹着她头发,"如果不是我和你赌气,如果我能不去英国..."他突然顿住,转而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但我更怕的,是你独自咽下所有痛苦。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骄傲、什么自尊,都比不上你重要。"
傅意浓哽咽着攥紧他衣襟,两人的体温在夜色中交融,未说完的话语化作绵长的拥抱,在黑暗里相互舔舐着伤口。
清晨的阳光斜斜洒进卧室,常洵猛地睁眼,伸手探向枕边却只触到一片凉意。
昨夜相拥而泣的画面还在脑海盘旋,他的心骤然收紧,睡衣下摆扫过地板,赤脚冲出门外。
推开门的瞬间,潮湿的晨雾裹挟着清甜的花香扑面而来。
楼下小花园里,傅意浓身着淡紫色碎花长裙,发间别着白色雏菊,正踮脚采摘带露的玫瑰。
晨光为她镀上金边,裙摆随风轻扬,恍若油画中的精灵。
"醒啦!"傅意浓转身看见阳台上的常洵,眼睛弯成月牙,手中捧着的花束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太阳晒屁股啦!快下来尝尝我新学的英式松饼!"
她转身小跑向厨房,发梢的雏菊发饰在风中跳跃,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常洵倚着阳台栏杆,望着爱人忙碌的身影,唇角缓缓上扬。
昨夜的泪水与伤痛在晨光中悄然消散,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是啊,一时的风雨算什么,以后的日子才是真的。
朝阳穿透云层,将两人的身影重叠在洒满花瓣的小径上,勾勒出崭新的希望。
阳光铺满餐桌,傅意浓将刚烤好的英式松饼淋上蜂蜜递给常洵,常洵夹起一块草莓放进她碗里。
刀叉相碰的清脆声中,常洵用纸巾轻轻擦去她唇角的糖霜,开口问道:"今天的日程如何安排?"
傅意浓咽下口中的咖啡,唇角还沾着一点奶泡:"下午两点有文化保护实践会,上午和中午还能休息会儿。"
常洵优雅地用手帕擦拭指尖,眼神温柔而专注:"那我带你出去逛逛?来了伦敦这些天,你还没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傅意浓眼眸一亮,随即俏皮地问:"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常洵目光在她淡紫色碎花裙上游移,由衷赞叹:"今天这身就很美。像从莫奈画中走出来的姑娘。"
傅意浓歪头,狡黠一笑:"那我哪天不漂亮?"
常洵笑着摇头,用英语深情告白:"You're always the most beautiful in my heart."
一旁的仆人忍俊不禁,傅意浓脸颊绯红,轻嗔着瞪了他一眼。
常洵亲自驾驶着复古款敞篷车,载着傅意浓穿梭在伦敦街头。
他们先去了诺丁山,在色彩斑斓的小店间流连。
傅意浓在一个古董店前驻足,拿起一个精致的音乐盒。
"你看,上面的雕花多精美。"她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盒面的纹路。
常洵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抵她的发顶:"喜欢就买下来。"
"不要。"她摇头,将音乐盒放回原处,"有些美好,记住就足够了。"
在波特贝罗市场的古董摊位前,傅意浓被一套精致的茶具吸引。
常洵悄悄买下,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在看什么?"他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那套青花瓷茶具,像不像我们在江南用过的那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时,一位街头摄影师举起拍立得,捕捉下了这个瞬间。
照片慢慢显影,画面上常洵正低头看着傅意浓,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而傅意浓仰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
"送给你们。"摄影师将照片递过来,"我很少拍到这么有爱的画面。"
傅意浓接过照片,脸颊微红:"谢谢,拍得很好。"
常洵掏出钱包,给了摄影师丰厚的小费:"谢谢你记录下这个时刻。"
他们继续漫步,在泰晤士河畔驻足。傅意浓靠着栏杆,任风吹乱她的长发。常洵从身后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还记得我们在江南的运河边吗?"
"怎么会忘记。"她轻声回应,"那天你也这样抱着我。"
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经过,常洵买下她篮子里所有的白色雏菊,单膝跪地献给傅意浓。
"给我的公主。"他故作夸张地说,引得傅意浓笑出声来。
路过的游客纷纷举起手机拍照,他们却浑然不觉,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
在百年冰淇淋老店前,傅意浓像个孩子一样雀跃。
"我要巧克力味的!"她拉着常洵的手说。
常洵给她买了一个大大的冰淇淋,看她小心翼翼地舔着,嘴角沾上了巧克力酱。
"小花猫。"他宠溺地笑着,用纸巾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污渍。
傅意浓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是谢礼。"
常洵愣了一瞬,随即揽住她的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才是谢礼。"
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和掌声,傅意浓羞得把脸埋进他怀里。
午后,他们路过杰明街的老牌男装店。
傅意浓被橱窗里的手工西装吸引,拉着常洵进店。
"试试这件。"她取下一件亚麻衬衫在他身上比划。
常洵顺从地走进试衣间,换上她挑选的衣服。
当他走出来时,傅意浓不禁屏住了呼吸。
镜中的男人清贵不凡,简约的衣料更凸显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店员忍不住赞叹:"这位先生简首是为意式剪裁而生的。"
傅意浓歪头打量,眼中满是欣赏:"果然人好看穿什么都像杂志封面。"
她取出钱包,常洵却按住她的手,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怎么,傅老师要包养我?"
"不行吗?"她挑眉,故意摆出骄纵的模样,"我就要给我的男人买衣服。"
常洵低笑,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就多谢傅老师赞助了。"
最后傅意浓还是成功买下了那件衬衫,常洵首接穿着新衣服,牵着她的手走出店门。
"接下来想去哪里?"他问,手指轻轻着她的掌心。
傅意浓看了眼时间,叹了口气:"该去工坊了。"
下午两点,常洵将车停在文化工坊外。他西装笔挺地为傅意浓开车门,两人并肩踏入会场的瞬间,低声交谈声骤然停滞。
几位认识常洵的人匆匆上前,语气带着惊喜与忐忑:"常总怎么亲自来了?"
常洵从容应对,手始终轻轻搭在傅意浓腰间,彰显着亲密与占有。
寒暄声此起彼伏时,沈叙的身影穿过人群,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常洵搭在傅意浓椅背的手上。
沈知欢快的声音打破僵局:"傅姐姐!"她蹦跳着靠近,却在触及常洵与兄长对视时的冷冽气场,笑容僵在嘴角。
西方目光交汇,工坊暖黄的灯光下,无形的硝烟悄然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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