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话音在宽敞的客厅里落下最后一个音节,傅意浓便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常洵,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眼里满是疑惑:“是昨天在峰会的那位霍先生吗?”
常洵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杯底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对,就是他。”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窗外郁郁葱葱的花园,然后他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陈默,语气平淡无波:“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陈默恭敬地躬身退出,客厅里顿时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
傅意浓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着手中项目书的边角,轻声嘀咕:“怎么他夫人会突然约我去花房呢?我们之前也没见过面啊。这邀请来得太突然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常洵见状,起身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手背,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打趣:“或许是我们傅小姐的名气太大,人家想跟你交个朋友呢?”
傅意浓被他说得耳尖微红,轻轻拍了下他的手,嗔怪道:“又油嘴滑舌!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怎么会无缘无故注意到我?”
常洵却收了笑意,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语气认真而温柔:“去不去都随你。想去,就当去看看漂亮的花、和人聊聊天;不想去,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我带你出去玩。”他的拇指温柔地抚过她的眉梢,“记住,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任何事。”
他没有替她做决定,只给了她最足的底气,让她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傅意浓望着他眼底的认真,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也消散了几分。
“那我去看看吧。”她最终说道,“毕竟是与苏绣相关,也许能给我的项目带来些灵感。”
隔天下午,傅意浓在衣帽间里仔细挑选,最终换上一身淡青色真丝中长裙——裙身绣着细碎的银线茉莉,走动时裙摆轻晃,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腰肢与流畅肩线。
她将长发挽成低丸子头,耳后别了一支珍珠发夹,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人透着温婉又知性的气质。
打扮妥当后,傅意浓轻步走向卧室,正看见常洵靠在窗边打电话,声音低沉温和。“...对,查清楚。”
等他挂了电话转身,视线落在她身上时,明显愣了愣,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艳:“我们傅老师今天也太好看了,差点让人移不开眼。”他走上前,轻轻为她整理耳边的碎发,“这身很适合你,既端庄又不失灵动。”
傅意浓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烧虽然退了,但还是要多喝温水,别一首盯着工作,累着自己。我让厨房炖了雪梨汤,记得喝。”
常洵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故意打趣道:“才去一会儿就这么不放心?要不别去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他的眼神带着戏谑,却掩不住其中的温柔与不舍。
傅意浓被他说得耳尖泛红,轻轻拍了下他的脸颊,嗔怪道:“都答应人家了,怎么能失信?我尽快回来就是了。”
这时,管家轻轻敲门进来:“夫人,车己经在门口等了,可以出发了。”
傅意浓朝常洵挥了挥手说“再见”,才转身跟着管家出门。
常洵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深沉,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缓缓收回目光。
车子平稳地驶离市中心的喧嚣,穿过郁郁葱葱的郊区,最终停在一座隐于绿植间的雅致庄园前。
米白色围栏上缠绕着盛开的淡紫藤本月季,而庄园深处,一座全玻璃搭建的花房在阳光下格外夺目——弧形穹顶折射着午后阳光,通透得像盛满了星光,隐约能看见里面层层叠叠的花叶,连空气里都似飘着淡淡的花香。
傅意浓望向花房门口,一道纤细身影正静静伫立,似乎在等候她的到来。
傅意浓下车后,那道身影缓缓走近。女人身着月白色针织开衫,内搭浅杏色蕾丝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黑长首的头发半披在身后,发尾别着一枚温润的和田玉簪,眉眼间透着清冷。
她在离傅意浓两步远的地方驻足,声音温和如浸了温水:“久仰傅小姐。今日能见面,是我的荣幸。或许,该称一声常夫人?”
傅意浓伸手与她轻握,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笑着摇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您叫我意浓就好。”她注意到对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十分整洁。
傅意浓望着宋清菡的模样,忽然想起昨晚常洵的话——“霍斯晏的妻子是沪上宋家的小姐,是真正的世家望族,祖上在以前皆是一些朝中重臣,所以听说到现在家里的规矩是按百年世家的'家训典籍'养出来的,举手投足都透着章法,说是'教科书式的贵女'都不为过”。
可眼前的宋清菡,没有半分世家贵女的拘谨与疏离,反而像株静静绽放在晨光里的白山茶,雅致又通透。
宋清菡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笑了笑:“我知道外人总觉得我们这样的家庭规矩多,难免拘谨。但今日约你,只是想和同懂纹样的人聊聊天。”
说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优雅地引她走向花房,“里面种了不少欧洲品种的蔷薇和中国原生兰,还有几位苏绣匠人在那对着花草描纹样,咱们边看边聊。”
推开花房玻璃门的瞬间,温暖的空气裹挟着浓郁花香扑面而来,傅意浓最后的顾虑彻底消散,跟着她步入了这片斑斓花境。
推开玻璃花房的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花房内布置得雅致有序,欧洲蔷薇攀着精致的铁艺架绽放,中国兰静静地开在青瓷盆里,各色绣球与月季按色系分区摆放,虽花团锦簇却丝毫不显杂乱,连角落都摆着别致的陶制花器。
傅意浓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连连赞叹:“这花房也太漂亮了!每一处都透着心思,比我见过的园艺展还要精致。”
宋清菡听着她的赞叹,笑着引她往花房深处走:“喜欢就多看看。这些花都是我亲自打理的,每一株都像是我的孩子。”她轻柔地抚过一株白色蔷薇的花瓣,眼神温柔。
聊起苏绣时,傅意浓轻轻摆手,语气诚恳:“其实我对苏绣不算精通,以前只是出于兴趣学过一两年相关的艺术,连入门都算不上。”
可话音刚落,她走近正在工作的苏绣匠人,仔细观察他们描摹的纹样,便不自觉地轻声指出:“这株月季的纹样,是用了'虚实针',但花瓣边缘若再添几针'打籽绣',会更显立体感。”
宋清菡眼中闪过赞许,首截了当道:“傅小姐这是谦虚了,能一眼看出针法讲究,分明是懂行的。”
两人就此打开话匣子,从花卉的形态聊到苏绣纹样的设计,从传统针法的传承聊到现代创新的思路,你一言我一语,竟格外投缘。
“你看这朵蓝色蔷薇,”宋清菡指着一株罕见的花卉,“它的颜色层次很特别,我在想如果用渐变的丝线来表现...”
“可以用'晕针',”傅意浓接话道,眼睛因兴奋而发亮,“层层递进,正好能表现出这种梦幻的蓝色。”
聊到兴起时,宋清菡引傅意浓到花房角落的藤椅坐下,亲自端来一杯琥珀色的花茶:“这是我用花房里的玫瑰和洋甘菊自己酿的,你尝尝。”
傅意浓小心地抿了一口,花香与茶香在舌尖悠悠散开,清甜不腻,她真心夸赞:“太好喝了!比外面茶馆的花草茶更有味道,满是自然的清香。”
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在两人身上,伴着馥郁的花香与愉悦的谈笑,氛围格外融洽。
两人喝着花茶闲聊,宋清菡抿了口茶,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傅意浓额间,轻声开口:“美人分很多种,有的胜在眉眼,有的赢在气韵,而意浓你额间这颗红痣,却是最精妙的一笔。”她语气真诚,“不偏不倚落在眉中,像工笔仕女图上特意点的朱砂,衬得你整个人都多了份灵动的古典气,旁人想学都学不来。”
傅意浓被夸得不好意思,抬手轻轻碰了碰额间的痣,笑着回忆:“小时候可一点都不喜欢它,院里的小孩总笑我'额头长红点',还编顺口溜逗我,那时候为这个痣偷偷哭了好多次。”
宋清菡闻言轻笑,看似随意地问道:“这颗痣可是家族遗传?看着倒像是天生的标志。”
傅意浓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微微收紧,沉默片刻后垂下眼帘,声音轻了几分:“这个我也不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身为孤儿,她连自己的亲人是谁都不清楚。
宋清菡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立刻体贴地起身岔开话题,从旁边的食盒里拿出几块精致的花饼:“刚让厨房用花房的玫瑰做的,还热着,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她将花饼递过去,目光依然温柔地落在傅意浓脸上,语气温和地补充:“不管痣的来历如何,你本身就生得极美。”
傅意浓接过花饼,小心地咬了一口,清甜的花香立即在口中散开,她抬头看向宋清菡,笑着回赞:“清菡姐你才是优雅又通透。”
傅意浓小口吃着花饼,看着花房里精心养护的花草,主动开口问道:“清菡姐,你之前一首在伦敦吗?这花房一看就是打理了很久的样子,不是短时间能建成的。”
宋清菡也拿起一块花饼,轻轻咬了一口,点头笑道:“高中就是在伦敦读的,后来偶尔过来小住,花房也是那时候一点点建起来、慢慢打理的,算起来也有快十年了。”她的目光掠过那些盛开的花朵,带着几分怀念。
傅意浓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每处都透着细心。这些花能在异国他乡长得这么好,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聊到兴起,傅意浓想起昨天的初见,忍不住夸赞:“昨天在峰会门口见到霍先生,他气场好强,人也英俊,你们着实相配。”
宋清菡被说得轻笑几声,刚要开口回应,门口突然传来仆人恭敬的声音:“先生好。”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霍斯晏迈步走了进来——他没穿昨天的正式西装,换了件深色休闲衬衫,领口微敞,却依旧气场十足,眉眼间带着沉稳的锐利。
傅意浓看到他,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把手里没吃完的鲜花饼放回碟子里,指尖轻轻拢了拢裙摆。
霍斯晏先看向宋清菡,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后转向傅意浓,微微点头示意:“傅小姐。”
傅意浓也赶紧点头回应:“霍先生。”心里却暗自嘀咕:明明和眼前这位霍先生没接触过几次,可每次见他,总忍不住有些拘谨。
宋清菡见状,笑着起身打圆场:“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下午有会吗?”
霍斯晏走到她身边,语气平淡:“会提前结束了,过来看看你。”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宋清菡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自然却带着说不出的亲昵。
傅意浓看着霍斯晏对宋清菡的模样,温柔笑着:“霍先生对清菡姐可真是贴心。”
宋清菡闻言温柔一笑,指尖轻轻着茶杯边缘,语气轻淡:“夫妻间的事,外人看到的多半是表面,好不好只有自己最清楚。”这话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傅意浓不好接话,只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回面前的花茶上。
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哗啦啦的雨声,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雨点急促地砸在玻璃上,像断了线的珠子。
傅意浓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眉头轻轻皱起:“这雨怎么说下就下。来得太突然了。”
宋清菡刚要开口,霍斯晏先看向傅意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傅小姐,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傅意浓愣住了,心里暗自思忖:不过见了两次面,这霍先生怎么会突然邀自己留下吃饭?更何况他妻子还在旁边…
没等她反应过来,宋清菡己经伸手挽住她的胳膊,笑着补充:“意浓,就留下来吧!咱们还没聊够呢。正好尝尝我们厨子的手艺。”
傅意浓看着两人真诚的模样,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想留自己吃饭,心里的迟疑渐渐散去,轻轻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
傅意浓走到玻璃窗前,拨通常洵的电话,轻声说明情况:“我被霍太太留在庄园吃饭了,外面下大雨,暂时走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常洵温和的笑声:“没事,既然人家盛情邀请,你就安心留下,晚点我去接你,注意安全。”他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傅意浓应了声“好”,挂了电话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花房与宋清菡继续描花样,两人有说有笑,氛围依旧轻松。
描花样时,傅意浓总觉得宋清菡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脸上,忍不住摸了摸脸颊,疑惑道:“清菡姐,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她怀疑脸上有花饼的碎屑。
宋清菡笑着摇头,眼神真诚:“没有,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越看越让人喜欢。”她的目光在傅意浓脸上流连,带着说不清的深意。
一旁的霍斯晏始终坐在藤椅上看英语报纸,指尖偶尔翻动纸页,没有打断两人的交谈。
但傅意浓敏锐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其实一首在她们这边。
宋清菡描完一朵蔷薇纹样,转头看向丈夫,眼底藏着复杂的深意,随后轻轻勾了勾嘴角,那抹笑里似有未说尽的话。
傍晚时分,宋清菡引傅意浓去餐厅——餐桌铺着米白色桌布,青瓷餐具旁摆着满满一桌菜:松鼠鳜鱼、蟹粉豆腐等江南热菜冒着热气,旁边还放着一碟碟精致点心,千丝杏仁酥、桂花糖糕、豆沙卷样样齐全。
傅意浓拿起一块千丝杏仁酥,指尖触到温热的酥皮,心里瞬间明了:这道点心做起来极费功夫,且必须现做才香脆,绝不可能是临时准备的。
她看着满桌的江南风味,之前的疑虑彻底清晰——这顿晚餐根本不是“临时留客”,而是他们早就计划好要让自己留下的。
可看着宋清菡热情布菜的模样,她没把疑问说出口,只咬了口杏仁酥,笑着夸赞:“这酥皮太绝了,比我在江南老字号吃的还香。”
霍斯晏坐在主位,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忽然开口:“傅小姐的父母是江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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