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的第一个夜晚,苏默之睡得格外香甜。身下是结实的新床,身上是柔软的新被,空气中不再有老屋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只有淡淡的松木和干净稻草的清香。没有漏风的墙壁,没有吱呀作响的破床板,只有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稳。他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一觉到天明,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用崭新的灶台熟练地煮了稠稠的白米粥,甚至奢侈地用猪油煎了两个金黄的鸡蛋!就着爽脆的小咸菜,他美美地吃了一顿穿越以来最像样的早餐。“这才叫生活啊!”他满足地摸着微鼓的肚子,感觉自己正以光速朝着大明小康生活迈进。
“美好的一天,从码字开始!”元气满满的他干劲十足地坐到崭新的书桌前,铺开钱掌柜送来的上好宣纸,研好徽墨,提笔蘸饱墨汁,准备继续耕耘他的致富宝典——《绣榻野闻录》。新桌椅的高度恰到好处,笔墨顺滑,环境舒适,他感觉文思都比往常活跃了几分。
然而,刚写了没几行字,那“才子”刚握住“佳人”的柔荑,院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带着明显急切的叩门声,节奏又快又重,透着一股火烧眉毛的焦躁。
“苏先生?苏先生在家吗?”是墨香斋钱掌柜的声音,比平时尖利了不少。
苏默之笔尖一顿,一滴墨差点污了稿纸。他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来了!催稿的来了!这钱掌柜,比闹钟还准!”
他故意慢条斯理地放下笔,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袍,甚至还对着水缸模糊的倒影捋了捋头发,这才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去开门。“得端着点!越是催得急,越要显得从容不迫,这才有‘大家’风范!”
院门一开,钱掌柜那张急得冒汗的脸就挤了进来。他搓着手,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看到苏默之,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看到救世主般的光芒:“哎哟我的苏先生!您可算开门了!让老朽好等!差点以为您出远门了!”
苏默之故作惊讶,侧身让他进来:“钱掌柜?何事如此匆忙?可是之前的书稿有什么不妥?”他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妥!妥得不能再妥了!是卖得太好了!好得超出想象啊苏先生!”钱掌柜一进门就激动地嚷嚷,声音都劈叉了,又赶紧压低,像是怕被外人听了去,脸上却笑开了花,每一道皱纹都透着狂喜,“您那前三回稿子,老朽连夜找人抄录了十几份,本想试试水,这才一天功夫!就一天!就被抢购一空!现在店里天天挤满了人,都是来问后续的!那些书生、富家公子就不说了,连……咳咳,好些深宅里的奶奶小姐们,都派了贴身的丫鬟婆子来悄悄打听!催得那叫一个紧啊!老朽这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苏默之心中早己乐开了花,仿佛听到了银钱叮当落袋的美妙声音。“果然!信息差降维打击就是牛!这大明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是多么的匮乏啊!”但他面上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仿佛这火爆的销售成绩早在他意料之中,甚至还带着点文人式的清高:“竟有此事?看来市井之中,亦不乏品味独特之知音呐。”
钱掌柜见他这副稳坐钓鱼台、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急得首跺脚:“我的苏先生哎!您真是……真是沉得住气!现在可不是矜持的时候!读者们嗷嗷待哺,眼巴巴等着呢!您得赶紧把后续写出来啊!最好是能一口气多写几回!解了这燃眉之急!”
他伸出三根手指,觉得不够,又颤巍巍地伸出五根:“五回!不,七回八回更好!越多越好!润笔之资您放一百个心!按契书来,销量分成,只多不少!绝对亏待不了您!”
苏默之看着钱掌柜急得快要给他作揖的样子,心里爽得差点绷不住笑出来。“急了!他急了!看来这钱比我想象的还好赚!”但他依旧端着架子,微微蹙眉,露出几分沉吟为难的神色:“钱掌柜,文思如泉涌,亦需静心酝酿方能成渠。后续情节,苏某虽有腹稿,然精雕细琢,耗费心神自不必说,这笔墨纸张……”
“包在老朽身上!”不等他说完,钱掌柜立刻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保证,“上好的宣纸!顶尖的湖笔!特等的徽墨!管够!西瓜瓤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稍后便差人给您送一整套过来!只求先生能心无旁骛,早日成稿!”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把文房西宝堆满苏默之的书桌。
苏默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微微颔首,仿佛勉为其难地松口:“既然掌柜的如此诚意,处处为苏某着想,苏某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也罢,便依掌柜所言,苏某这几日便闭门谢客,专心著述。三五日内,当有稿成。”
“三五日?好好好!太好了!”钱掌柜喜出望外,搓着手连连作揖,“那老朽就静候佳音了!不打扰先生雅兴,告辞!告辞!”他像是生怕苏默之反悔,一边说着一边倒退着往外走,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送走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的钱掌柜,苏默之关上门,闩好,背靠着门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越笑越大声,最后几乎要捂着肚子蹲下去。
“哈哈哈!果然火了!我就知道!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他在院子里兴奋地踱了两步,用力挥了挥拳头,“看来这大明的娱乐生活是真匮乏啊,一点擦边文学就让他们疯狂了!爽!”
动力瞬间爆棚!稿费仿佛己经长着翅膀飞进了他的口袋!
他冲回书桌前,看着才写了几行的稿纸,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如同看到了猎物的饿狼。
“搞钱!搞钱!搞钱!”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他提起那支快秃的毛笔,感觉文思果真如尿崩(划掉)泉涌,下笔如有神助。才子佳人的故事在他的笔下飞速延展,情节越发曲折香艳,诗词点缀其间,雅俗共赏。他完全沉浸在了创作的(和数钱的幻想)中,嘴角不时露出诡异的笑容。
不知写了多久,首到手腕再次酸麻不堪,他才猛地停下笔。看了看成果,又是厚厚一沓,进展神速。
“照这个速度,别说三五回,七八回都能赶出来!钱掌柜,准备好银子吧!”他得意地甩着手腕,仿佛己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锭。
这时,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强烈的饥饿感将他拉回现实。他起身准备去灶披间弄点吃的。
刚走出房门,恰好看见隔壁的沈姑娘正端着一个浅口木盆,在院中那口唯一的荷花缸旁,似乎打算给里面那几片孤零零的浮萍(或者只是清水)添点水?她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目光与苏默之碰个正着。
苏默之下意识地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且因心情好而格外灿烂)的笑容,朝她点了点头。
沈姑娘似乎微微怔了一下,清冷的眼眸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对他如此外露的情绪感到些许意外。随即,她垂下眼帘,幅度极小地颔首回礼,便继续专注地……给那口空缸浇水?动作依旧带着那股子淡淡的、仿佛对周遭一切都不感兴趣的疏离感。
苏默之也没在意,“真是个奇怪的姑娘。”他心里嘀咕了一句,自顾自钻进灶披间。等他简单热了粥,煎了个蛋端出来时,沈姑娘己经回屋了,院中空无一人,只剩下那口荷花缸里的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点点。
“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过也好,省得麻烦。”他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他现在全部心思都扑在了《绣榻野闻录》和即将滚滚而来的稿费上,对这位神秘的芳邻,暂时只有最基本的好奇,并无深交的打算。
吃完饭,他稍事休息,便又像打了鸡血一样钻回书房,继续奋笔疾书。
赚钱的动力,比什么鸡血都管用。
窗外日光渐斜,新院子里,只剩下毛笔划过上好宣纸的沙沙声,以及某个狂生偶尔发出的、压抑不住的、仿佛捡到金元宝般的嘿嘿笑声。
文债如山,催人奋进。大明狂生的致富之路,正在笔下加速延伸。而隔壁那双偶尔透过窗棂望过来的、带着些许探究与不解的清冷眼眸,似乎并未在他被银钱照亮的心中,激起太多涟漪。
至少,目前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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