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纪家小院。
傍晚，村支书背着手溜达过来，看似随意地闲聊了几句。
临走时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熙余啊，最近…镇上好像在查什么流入市场的老银子，风声挺紧，还牵扯到前些年一些没定性的旧案。你家里要是有什么老辈传下来的东西，可得收好喽，别往外拿，免得惹麻烦。”
纪熙余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憨厚地点头：“哎，知道了，叔。咱家穷得叮当响，哪有什么老银子。”
送走村支书，纪熙余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沉入暮色的山峦，眉头紧紧锁住。村支书的话里有话，“前些年的旧案”？难道查老银子只是个幌子？
又过了几日，晌午刚过，日头暖洋洋地照着村口那棵老槐树。
树底下，永远是村里信息交换的中心。几个婆娘媳妇儿纳着鞋底，扯着闲篇，话题自然而然就绕到了最近村里最惹眼的事儿上。
“瞅见没？老纪家这几天，顿顿都飘肉香！昨儿个我亲眼看见熙余那小子从供销社出来，手里拎着油纸包，那白糖，论斤称的！”快嘴的狗蛋娘说得唾沫星子横飞，仿佛那肉香和甜味儿都钻她鼻子里了。
旁边嗑着瓜子的赵寡妇撇撇嘴，压低声音：“人家现在是村干部跟前说得上话的人，指不定有啥外水呢。”她这话带着点酸溜溜的揣测，给纪熙余的“阔绰”找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拉倒吧！”蹲在地上抽旱烟的王老憨嗤笑一声，敲了敲烟袋锅子，“他纪熙余就算当个记分员能有几个子儿？我瞧见他连烟都戒了，馋得首咂巴嘴也没舍得买。中彩票了还差不多！”他这话半是调侃半是疑惑，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容花正好蹲在树根另一侧背阴的地方，假装整理筐里的野菜，耳朵却一字不落地把这些闲话听了个全。
心里非但不恼，反而有点想笑。要的就是这效果。让村里人猜去吧，猜他们家有“外水”，猜他们家走了狗屎运，都行……
“外水”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今天有明天可能就没了，大家羡慕一阵也就罢了。
可“宝藏”二字，足以勾起人性深处最贪婪的念头，那才是真正的杀身之祸。
璃璃也没闲着，她正被几个半大孩子围着。小丫头今天穿得干干净净，新棉鞋，小花袄，像个年画娃娃。
她手里拿着一把纪熙余从镇上捎回来的米花棒，正一根一根地分给眼巴巴的小伙伴们，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狗蛋哥给你，丫丫姐给你……慢慢吃，别噎着。
我爹说啦，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着吃才香！”
丫丫娘看着，忍不住夸道：“哎呦，璃璃真是越大越懂事了！容花嫂子和熙余兄弟真会教孩子。”
璃璃扬起小脸，笑得见牙不见眼，声音清脆地接话：“叔叔婶婶别夸啦！璃璃的爹爹还说呢，日子要细水长流，不能有了点钱就瞎霍霍！”
这话从一个三西岁娃娃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天真又令人信服的力量。作者“仄仄翼翼”推荐阅读《痞爹躺赢赢：资本家小奶团超给力》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树下的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纷纷点头。这话传出去，他纪熙余“突然有钱”的形象，就从“暴发户”巧妙地被璃璃一句话扭转为“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典范。
就在这时，李寡妇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今天似乎特意换了件半新的碎花褂子，眼神先是落在璃璃的新衣服上，又瞟了其他人一眼，语气带着那股熟悉的、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的劲儿：“哟，纪家老二，如今可是发达了，璃璃这身打扮，快赶上城里娃娃了。”
容花正好借机走过来，脸上挂着憨厚又略带局促的笑：“劳妹子说笑了，啥发达不发达的，就是前阵子运气好，挖到几株老山参，去镇上换了点钱。”
李寡妇“哦”了一声，眼神闪烁，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她蹲下身，假意帮璃璃整理头发，手指却似乎不经意地拂过璃璃棉袄的料子，像是在掂量厚度和质地。
“璃璃小团团，快过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璃璃转头，见大伯纪熙亮拄着根棍子，慢慢踱了过来。
他的气色似乎比前些天又好了一点，虽然依旧清瘦，但脸上有了点血色。他先是冲大伙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在璃璃和孩子们身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真诚的笑容。
纪熙亮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周围竖着耳朵听的人，继续道，“俺前两天去村卫生所拿药，听赤脚医生说，镇上供销社收购站那边，好像盘查得比以前严了，特别是对药材山货的来源，问得细。”
纪熙余假装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吗？没事，大哥，咱就是正经挖点草药，不怕问。”
兄弟俩又闲聊了几句家常，夕阳渐渐西沉，给村庄染上一层暖金色。
纪熙余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伸手捏了捏璃璃的小肩膀：“走，闺女，回家。”
璃璃正跟小伙伴玩得开心，一听要回家，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嘟着嘴：“啊？爹爹，天还没黑呢……”
“回家，今晚厉珩哥哥教你算术。”
“啊？璃璃还要学打算盘呀？”璃璃的小眉头皱成了疙瘩，一脸不情愿。
厉珩最近和璃璃一起玩，同时开始教她认数和简单的加减，用的是家里那个老掉牙的木头算盘。
纪熙余也没那么排斥厉家的小子，纪熙余不知为何，对厉家小子总是不放心。
但是每次关键时刻，他总是比他这个老爹更有办法哄好小闺女。
这不，他又出现了。“当然要学，”厉珩牵起了璃璃的小手，往家的方向走。
“钱得算着花，日子得算着过。脑子里的学问，才是别人偷不走的本事。”一边走一边还给璃璃灌输大道理。
但是为什么厉珩说这么老套的话，小闺女不讨厌，他一说，小闺女很不耐烦的样子，纪熙余还在一旁感叹，俩小家伙早己走远。
他总觉得，那少年清冷的眼神背后，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洞悉，或许他就是未来拱小白菜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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