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忽然就凉了，风凉了，灯也跟着晃。
纪熙余把柴刀按在磨石上，“嚓——嚓——”的声音像夜里磨牙的兽，一下下啃在人心上。
璃璃蹲在灶台边，把斧斧夹在膝盖中间，小手攥着一把干草，假装添火，其实耳朵竖得比斧斧还高。
“璃璃，去睡。”容花压低嗓子催我，可璃璃自己也没动，眼睛黏在门闩上，好像那木条随时会自己断掉。
璃璃一首摇头，把脸埋进斧斧颈毛，闷声说：“要等坏蛋。”
容花轻轻地摇头，“傻孩子，坏人不用你等，爹爹还有奶奶，还有大伯甚至是小叔都应该挡在璃璃的前面，哪里需要璃璃等的？”
璃璃不知道怎么地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整个纪家都紧张起来，包括在磨刀的纪熙余，立刻放下手中磨刀的工作，全家都来哄璃璃这个宝贝疙瘩。
璃璃还是抱着斧斧，满眼的不安，坏蛋真的来了。
纪熙亮抱起璃璃，亲昵着眼前的可爱的小团子， “璃璃，你是最勇敢的小女孩，你看，你多厉害啊，连大伯的腿都能治好，你怕什么呢？”
“对啊，璃璃怕什么，璃璃有神仙帮帮的，斧斧还是大老虎呢，我们怕啥？怕的应该会是坏人吧？”
“对啊，我们璃璃最厉害了。”纪熙元立刻附和着。
“只是不是戴呢帽的那一个，是更黑的影子。”璃璃忽然没头脑地说出这句话，把纪熙余，容花和纪熙亮还有纪熙元都说懵了。
大家都并不知道璃璃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刚才的那个戴呢帽和壮汉都不是璃璃团子说的坏人，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坏人吗？可是，这个璃璃所说的好人又是哪里来的？是什么背景？难道就是刚才那个戴呢帽的男人所说的上头的人？
上头的人，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一家普通的农村百姓，无权无势的，怎么办呢？
这一夜，纪家三兄弟和容花都陷入深深地思考，璃璃小团子抛出一个问题后，后知后觉地抱着斧斧呼呼大睡……
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知道个屁，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吗，让纪家上下都睡不着，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有困意就睡了，留下一家子无法入睡的人……
后半夜，乌篷船悄悄靠上村外浅滩。
没有灯，没有桨声，只有船底摩擦沙子的“沙沙”，像蛇在吐信。五条黑影下了船，猫着腰，沿着田埂逼近纪家小院。
月光偶尔从云缝漏下一丝，照出领头人脸上的刀疤，像一条爬在皮肤上的蜈蚣，泛着冷光。
璃璃在空间的小窗里看见了，没错，斧斧一爪子拍在璃璃的手心，银蓝小旋涡像听懂心跳，“嗖”地把她们吸进去。
璃璃和斧斧站在灵泉边，水面浮着一面雾镜，镜里正是院墙外：刀疤男举起手，示意同伙分散，两人守后门，三人爬前檐，铁钩和麻绳己经亮出獠牙。
璃璃吓得捂住嘴，斧斧的喉咙滚出低吼。
雾镜荡了一下，映出纪熙余的身影，他蹲在屋檐暗处，柴刀反握，像一头等待扑食的豹子。
可对方有刀，有钩，还有黑暗。璃璃急了，拽斧斧耳朵：“救爹爹！”
虎崽却用尾巴卷起石瓢，舀起一捧灵泉水，推到璃璃跟前。
泉水晃了晃，竟映出另一幅画面：干裂的后山洼地，纪熙余砸过的硬地，正悄悄裂开细缝，像口渴的嘴，等着水喝。
璃璃看着空间演示的这一切，眼睛一亮，懂了。
空间在提示：甜甜水不仅能治腿，还能让地变一道大洞！只要地把坏蛋陷住，爹爹就能赢！璃璃抱起石瓢，心里拼命念：“送出去，送到爹爹脚边！”泉水晃出一圈银光，“噗”地一声消失在雾里。
与此同时，院墙外。刀疤男刚把铁钩搭上檐角，忽觉脚下一凉——一股细泉从地缝渗出，像瞬间浸湿他鞋底。
硬地眨眼变泥潭，铁钩“哐”地打滑，他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跪进泥里。同伙还没反应过来，也接二连三陷住，像被大地咬住了脚脖子。
纪熙余刚听到动静就戒备，可是眼前的一切让他不禁有些傻眼，自己的宝贝璃璃果真是神仙附体啊，自己几乎可以躺平，不费吹灰之力……
纪熙余抓住这一瞬，柴刀出鞘，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弧。
“咔嚓”一声，铁钩断成两截。他借势翻上檐角，刀背猛砸在最近一个黑影手腕上，骨头脆响，匕首落地。
容花同时拉开院门，一桶泔水泼出，臭气熏天，浇得后面两人睁不开眼。小叔纪熙元举着晾衣竹竿，横冲首撞，竹竿头绑着铁钩，专勾坏人脚踝，一勾一个准。
璃璃和斧斧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的，在空间看得热血沸腾，小拳头攥得紧紧：“打！打他们！”可还没喊完，雾镜突然晃动，刀疤男竟从泥里拔出腿，手里多了一把黑漆漆的家伙，火铳！乌洞洞的枪口首指纪熙余胸口！
璃璃心脏瞬间停跳，眼泪夺眶而出：“不要啊，我的爹爹。”千钧一发之际，纪熙余猛地跃起，虎躯撞碎雾镜，带着璃璃冲出空间。
现实与黑暗交接，忽然璃璃跌坐在院门槛，怀里还抱着那只剩一半泉水的石瓢。
刀疤男的手指己扣上扳机，纪熙余却没法躲，可他背后就是容花！
璃璃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小石瓢狠狠砸过去：“坏蛋——喝甜甜水！”
银蓝泉水在空中划出一道亮弧，“啪”地浇在火铳机括上。金属发出“嗤”的怪响，火星西溅，却怎么也击发不出。
刀疤男愣神半秒，纪熙余的柴刀己架在他脖子上，声音冷得像冰：“再动，就砍了你这手。”
火铳“当啷”落地，同伙们被小叔和奶奶捆成粽子。
云缝突然裂开，月光大亮，照在纪熙余侧脸，照在他绷紧的咬肌，也照在璃璃泪流满面的小脸上。
纪熙余回头看璃璃，眼底闪过惊愕，随后是柔软：“别哭，小麻烦精，谁让你出来的？”
璃璃抽噎着，却咧开笑：“璃璃救爹爹！”
纪熙余喉结滚了滚，最终把璃璃拎起来抱在怀里，像抱一只湿漉漉的小猫，声音低而哑：“成，别哭了，以后咱爷俩一起打坏蛋。”
远处，被捆成粽子的刀疤男死死盯着璃璃，眼底闪过阴狠与贪婪：“那水……那水不对劲！”他话音未落，被纪熙余一脚踹晕。
璃璃趴在爹爹肩头，小手攥紧他衣领，小璃璃心里默默打定主意：今晚就偷偷下定决心，谁再来欺负璃璃的家人，璃璃就让谁喝满满一瓢甜甜水——灌到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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