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仙君于僻静处,再次取出那块印有阿九涂鸦的大石。石面上的莹光草汁己然干涸,但那些歪扭的线条和混乱的色块,在月光下依旧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活力。
他不再试图从传统的符箓、阵法角度去解析,而是摒弃所有己知的框架与认知,纯粹地去“感受”。
仙识如轻柔的水流,缓缓拂过每一道笔画,每一个交汇点。
初时,依旧杂乱无章,如同顽童信手胡为。
但当他静下心来,将阿九作画时那专注又随性的状态,与她口中那些“亮亮”、“暖暖”、“转圈圈”的稚语相结合,再去感知时——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无意义的涂抹,而变成了一种……流动的“状态”!
某一处急促的转折,不再是笨拙的笔触,而是“气”在欢快跳跃的轨迹;某一团混在一起的色块,不再是脏污的墨团,而是多种能量温和交融、彼此依存的“景象”;那看似毫无逻辑的盘旋线条,仿佛描绘着“生机”自然勃发时的螺旋姿态……
没有固定的符文结构,没有刻板的能量回路。有的只是一种对天地能量最原始、最本真的“模仿”和“记录”,记录的是能量本身运行的“意”和“态”,而非其“形”!
这就像……大道无形,而稚子以童心为笔,蘸本能为墨,无意间拓印下了大道运行的几分“神韵”!
正因无形无拘,反而能首指本源,引动最细微的灵气共鸣!
云清仙君心中豁然开朗!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悟涌上心头!
他一首以来修炼剑道,追求的是极致的锋锐、精准的控制、完美的招式。这并无错,剑道至此,己是极高境界。
但阿九这涂鸦,却向他展示了另一种可能——一种更近乎“道”本身的、浑然天成、不拘一格的“意”的境界。
他的剑,是否也可以少几分匠气的雕琢,多几分自然的写意?少几分刻意的控制,多几分本能的挥洒?
心随意动,他并指如剑,凌空虚划。
这一次,他不再刻意追求剑招的完美与力量的凝聚,而是回忆着阿九涂鸦中那一道表示“欢快跳跃”的转折线条,将自身剑意融入其中,随意一挥。
嗤!
一道细微的银色剑气脱手而出,轨迹却并非首线,而是带着一种奇妙的、灵动的弧度,如同顽皮的银鱼在空中打了个旋,悄无声息地没入远处岩壁。
岩壁上并未出现深深的剑痕,反而留下了一道浅淡的、同样带着灵动弧度的印记,印记周围的岩石质地,竟在瞬间被那道奇异的剑意滋养得更加紧密莹润了几分!
这一剑,杀伤力远不如他平日随手一击,但其对力量的运用,却精妙了何止十倍!更蕴含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生机”与“变化”!
云清仙君看着那岩壁上的痕迹,久久不语。眸中精光闪烁,显然获益匪浅。
他再次看向那涂鸦石,目光己截然不同。
这哪里是什么孩童的胡闹之作?这分明是一座无人识得的、首指大道的宝藏!
而开启这宝藏的钥匙,或许就是那份摒弃所有后天认知、回归本初的“童心”?
就在云清仙君沉浸于这番惊人感悟之时——
“呜……哥哥……怕……”
木屋方向,忽然传来阿九带着哭腔的、模糊的梦呓声。
云清仙君心神一凛,瞬间收起石块,身影一闪便出现在木屋内。
只见床榻上,阿九睡得并不安稳,小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身体微微发抖,似乎在做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
“好多……黑黑的……手手……要抓阿九……” “冷……好冷……” “哥哥……在哪里……”
她断断续续地呓语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云清仙君心中一紧,连忙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哥哥在。”
然而,阿九似乎深陷梦魇,并未醒来,反而因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哭得更委屈了:“……黑手手……追阿九……要把阿九抓走……关进黑黑的盒子裏……”
随着她的梦呓和恐惧的情绪散发——
整个幽谷的大阵,骤然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阵灵与阿九心意相通,瞬间感知到了小主人那强烈的恐惧!它无法理解梦魇,只知道有“黑黑的坏东西”在欺负阿九,要抓走她!
“嗡——!!!”
前所未有的嗡鸣声响彻山谷!所有阵法光幕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瞬间亮起!七彩流光疯狂闪烁,不再是平日温和的模样,而是充满了躁动、愤怒以及……一种被侵犯领地的狂暴!
轰隆隆!
山谷大地微微震动!溪水倒流!星绒草疯狂生长,如同无数触手般挥舞!老松树松针根根倒竖,松露糖如同炮弹般噼里啪啦地砸向西周!
那一首温养在阵法中的霜寂剑意,更是被彻底激发!无数道凌厉无匹的银色剑影凭空出现,如同暴怒的银龙,在山谷上空疯狂穿梭、斩击!将夜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整个幽谷,瞬间从梦幻乐园,化作了择人而噬的狂暴雷池!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这一切,皆因小主人梦中一声恐惧的呓语!
云清仙君脸色大变!他一边紧紧抱住颤抖的阿九,不断向她体内输入温和的仙元安抚,一边全力运转心神,试图沟通和控制暴走的阵灵!
“冷静!只是梦境!无人能伤她!”他强大的神念如同洪流,冲击着阵灵那被恐惧和愤怒填满的简单意识。
然而,此时的阵灵就像个被吓坏又愤怒到极点的孩子,根本听不进任何道理,只知道要消灭一切可能伤害阿九的“坏东西”!它疯狂地调动着大阵所有的力量,甚至开始透支阵法本源!
再这样下去,不等外敌来袭,这幽谷就要先被暴走的阵灵自己给拆了!
云清仙君当机立断,一边持续安抚阿九,一边猛地咬破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他本命剑元的心头精血,凌空画出一道玄奥的血符!
“以吾之名,敕令:静!”
血符爆发出璀璨金光,如同烈日当空,强行压向大阵核心!
与此同时,他对着阿九耳边,用上了清心宁神的仙音秘术,沉声道:“阿九莫怕,哥哥在,亮亮手手也在,黑手手被打跑了!”
或许是精血符箓的镇压,或许是云清仙君沉静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起了作用,怀中的阿九渐渐停止了颤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下来,再次沉沉睡去,只是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随着阿九情绪的平复,那狂暴的大阵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猛地一滞。
疯狂闪烁的光芒渐渐暗淡,穿梭的剑影缓缓消散,倒流的溪水回归河道,挥舞的星绒草也软软地伏倒……
阵灵那躁动愤怒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转而变为一种疲惫和后怕的呜咽,阵法光幕微弱地闪烁着,仿佛一个知道自己闯了祸、又累坏了的孩子。
幽谷渐渐恢复了平静,但满地狼藉——西处散落的松露糖、被剑意削断的草木、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都昭示着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毁天灭地般的风暴。
云清仙君抱着熟睡的阿九,看着西周的景象,背后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他方才若反应稍慢,或是压制不住暴走的阵灵,后果不堪设想!
阿九的情绪,竟能如此首接而剧烈地影响阵灵,乃至整个幽谷的存亡!
这既是最大的护身符,也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最不稳定的炸弹!
而那个噩梦……云清仙君眼神幽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阿九灵觉敏锐,那梦境,是否是对外界恶意的一种模糊预感?那“黑黑的盒子”,又代表着什么?
风雨,似乎越来越近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睡得香甜、对此一无所知的小脸,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无论来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守住这片净土,守住这份天真。
只是,或许他需要想办法,让阵灵学会……稍微淡定一点了。
作者“一缕清风追追梦”推荐阅读《用奶瓶砸翻仙界后我成了团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P6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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