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有节自习课，罗家繁抱着一本厚厚的《密码学入门》去了学校图书馆。刚走到阅览区，就看见管理员张老师正对着一摞散乱的图书发愁。
“张老师，怎么了？”罗家繁放下书问。
张老师叹了口气：“昨天闭馆前还好好的，今天一开门就发现这排书架被翻得乱七八糟，好几本珍贵的精装书都被抽出来扔在地上，还有本《昆虫记》的封面被撕坏了。”她指着地上的书，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己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真不知道是谁干的。”
罗家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本《昆虫记》。封面的撕裂处很整齐，不像是无意扯坏的，倒像是用美工刀划的。他又翻了翻其他散落在地的书，发现都是动物或自然类的，而且每本都有几页被折了角，折角的地方都印着彩色插图。
“张老师，这几本书平时放在哪里？”
“就放在最上层的书架，”张老师指了指头顶，“那里太高，低年级的孩子够不着，我还以为挺安全的。”
罗家繁抬头看了看那排书架，旁边立着个铝合金的梯子。他走过去检查梯子，发现最下面的横档上沾着点绿色的颜料，像是水彩笔的颜色。“最近有美术课吗？”
“有啊，三年级以上的今天下午有美术课，画的就是动植物。”张老师突然拍了下手，“难道是哪个学生为了找插图参考，偷偷搬梯子来拿书？可为什么要撕书呢？”
罗家繁没说话，又仔细看了看地面。靠近书架的地毯上，有个浅浅的脚印，尺寸很小，像是运动鞋的痕迹。他顺着脚印的方向走到窗边，窗台上有层薄薄的灰尘，上面有个手印，五指张开，小指处有块淡淡的疤痕。
“张老师，您知道哪个同学的小指上有疤痕吗？”
张老师想了想：“好像……五年级的林晓宇有。他上次上手工课被剪刀划到过，就在小指上留了个疤。而且他特别喜欢动物，总来借自然类的书，就是性子有点急，上次还因为没借到《鸟类图鉴》跟我吵了一架。”
正说着，阅览区门口探进来个脑袋，正是林晓宇。他看到地上的书，脸色一白，转身就要跑。
“林晓宇！”罗家繁喊住他，“这些书是你弄乱的吗？”
林晓宇攥着书包带，肩膀微微发抖：“不是我……”
“那你跑什么？”罗家繁拿起那本《昆虫记》，“这本书的封面是不是你划的？你梯子上的颜料，还有窗台上的手印，都跟你对上了。”
林晓宇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不是故意撕书的！”他抽噎着说，“美术老师让画蝴蝶，我想找本有彩色插图的书当参考，可这本书被借走了，我就想看看其他书里有没有。梯子太高，我爬上去的时候不小心把书碰掉了，捡起来时发现封面勾在了梯子上，一扯就破了……我怕被骂，就把其他书也扔在地上，想假装是别人干的。”
张老师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气消了大半：“想要参考书可以跟我说啊，我帮你找，或者帮你把书拿下来，何必这样呢？”
林晓宇抹了把眼泪：“我知道错了……那本《昆虫记》，我用零花钱赔给学校，还有地上的书，我现在就整理好。”
罗家繁看着他蹲下来一本本捡书，突然说：“其实你不用赔。”他把《昆虫记》递过去，“封面可以修补，我家有胶水，明天给你带来，你自己粘好就行。不过下次再要拿高处的书，记得找老师帮忙。”
林晓宇愣住了，接过书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罗家繁的手，他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小声说：“谢谢……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放学时，罗家繁看到林晓宇蹲在图书馆门口，正用透明胶带一点点粘那本《昆虫记》的封面，阳光照在他认真的脸上，小指的疤痕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需要帮忙吗？”罗家繁走过去，从书包里掏出瓶固体胶，“这个比胶带好用。”
林晓宇抬头，眼睛亮了亮：“谢谢你，罗家繁。”
两个男孩并排蹲在地上，一起修补书的封面。风从走廊吹过，带着图书馆里旧书的油墨香，像是在说：有些错误，就像撕坏的书页，只要愿意用心修补，总能慢慢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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