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疼。
我摸了把，一手黏糊糊的温热。睁开眼，雕花木梁糊着明黄色帐子，呛人的檀香钻鼻子。
“陛下醒了？” 尖嗓子刺破耳膜。
一个穿藏青圆领袍的老头凑过来，脸皱得像颗干核桃。我想说话，喉咙里火烧似的，只能发出嗬嗬声。
“快传太医！” 老头喊得更尖，转身时袍角扫过我的手。
这布料滑溜溜的，不是我加班时穿的格子衬衫。我猛地坐起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龙纹锦袍 —— 金线绣的五爪龙歪歪扭扭，像条长了脚的泥鳅。
“嘶 ——” 后脑勺的疼炸开。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涌进来：李世民，武德九年，刚玄武门杀了哥弟，屁股还没坐热龙椅。
我是李默，二十一世纪码农，昨天还在公司改 BUG 到凌晨，怎么成了这位千古一帝？
【叮！王朝模拟器绑定成功】
脑子里突然响铃，吓我一哆嗦。眼前弹出半透明的蓝光框，像我写过的游戏界面：
【宿主：李世民（李默）】
【当前事件：三日后宫变】
【成功率预测：85%】
【预演次数：1 / 日】
“宫变？” 我脱口而出。
干核桃老头（记忆里叫王德，伺候李渊的老太监）眼睛瞪得溜圆：“陛下慎言！”
我盯着蓝光框里跳动的 85%，后背瞬间冒冷汗。这系统是老天爷给的金手指？
“王德，” 我扯住他袖子，声音发飘，“你说，要是有人想害朕，你帮谁？”
王德扑通跪下，额头磕得地板邦邦响：“老奴…… 老奴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我盯着他后脑勺，记忆里这老头是前朝旧人，三日后宫变他可是帮凶。但系统没标他的忠诚度，只给了个模糊的概率。
“起来。”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金砖上，“朕问你，这宫里的太监，月钱多少？”
王德愣了：“回陛下，三等太监月钱三百文……”
“太少了。” 我摸着下巴，模仿老板画饼的语气，“朕给你升个官，管着所有太监。以后按 KPI 发钱，干得好多拿，干得差滚蛋。怎么样？”
王德嘴巴张得能塞鸡蛋：“K……K 什么？”
“就是考核。” 我蹲下来，平视他惊恐的眼睛，“比如，今天你要是能帮朕查清楚，谁在御膳房的羊肉汤里下了东西，就算完成一个大项目。”
这是我刚从混乱记忆里扒出来的线索。原主昨天喝了羊肉汤，夜里就头疼欲裂。
王德脸色煞白：“陛下，那汤…… 是中书令封德彝送来的。”
蓝光框突然闪了下，宫变概率跳到 87%。
我心里一紧，果然是这老狐狸。史书上说他八面玲珑，没想到下手这么快。
“走，带朕去御膳房。” 我拽起王德，脚底板沾了片掉落的龙袍碎片。
穿过抄手游廊时，冷风灌进领口。我缩了缩脖子，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公司楼下喝的黄桂稠酒，甜丝丝的暖身子。回头问王德：“宫里有稠酒吗？”
“回陛下，光禄寺有存货……”
“晚点给朕热一壶。” 我加快脚步，“再备碗羊肉泡馍，要掰得碎碎的。”
王德小跑着跟在后面，袍子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串灰。
御膳房飘着羊油香，几个厨子正围着口大锅忙活。见我进来，“哗啦” 全跪了。
我首盯盯看着那锅奶白的汤：“昨天给朕送的汤，是谁做的？”
没人吭声。王德突然踹了旁边小厨子一脚：“陛下问你呢！”
小厨子抖得像筛糠：“是…… 是刘师傅，他今天没来……”
蓝光框又跳了，89%。
“搜。” 我吐出一个字。
王德立刻带人翻箱倒柜。我走到墙角，看见堆着半袋没开封的花椒，突然想起陕西人做泡馍，讲究一汤二馍三调料。这宫里的厨子，怕是没那手艺。
“找到了！” 一个小太监举着个油纸包跑过来。
纸包里是些灰白粉末，闻着没味儿。我捏起一点捻了捻，滑溜溜的。
“这是啥？”
王德脸都绿了：“回陛下，像是…… 巴豆粉。”
我差点笑出声。搞宫变还用巴豆？这封德彝是想让我拉虚脱了再动手？
【叮！检测到关键线索，宫变概率降至 75%】
系统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紫色官袍的老头背着手走进来，看见我愣了下，随即跪地：“老臣封德彝，参见陛下。”
我盯着他花白的胡子：“封大人来得巧，朕正想赏你碗羊肉汤。”
封德彝眼神闪了闪：“陛下龙体欠安，不宜食用油腻。”
“是吗？” 我踢了踢旁边的油纸包，“那这巴豆粉，是给谁准备的？”
封德彝脸色骤变。王德突然喊：“拿下！”
几个小太监扑上去，却被封德彝带来的侍卫推开。老家伙冷笑：“陛下刚登基就擅杀大臣，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
他身后的侍卫拔刀了，寒光晃眼。我咽了口唾沫，后背全是冷汗。
“你以为就这点人？” 我故意提高声音，其实腿肚子都在转筋。
昨天系统预演时，这老家伙带了五十人。我现在身边就西个太监，根本不够打。
封德彝显然也想到了，笑得更得意：“陛下还是束手就擒吧，老臣会给你留个体面。”
就在这时，王德突然吹了声口哨。
从御膳房梁上、水缸后、柴堆里，钻出来十几个拿着擀面杖、菜刀的厨子杂役。为首的正是那个小厨子，举着把剔骨刀首哆嗦。
“你…… 你们？” 封德彝懵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忘了告诉你，朕刚给他们涨了月钱，还承诺包吃包住。”
其实是刚才搜东西时，我让王德悄悄许了愿 —— 谁帮忙，以后天天有羊肉泡馍吃。
蓝光框疯狂闪烁：【宫变概率降至 30%……10%……5%……】
封德彝带来的人被擀面杖打得嗷嗷叫。老家伙想跑，被小厨子一菜刀劈在袍子上，钉在了柱子上。
我走到他面前，突然觉得饿了：“王德，泡馍好了没？”
“马上就好！” 王德正指挥人捆俘虏，听见这话赶紧去灶台忙活。
我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封德彝，突然想起穿越前写的代码，总有些 BUG 藏在不起眼的地方。这老狐狸，就是个明显的 BUG。
【叮！宫变危机解除，奖励：黄桂稠酒一壶，羊肉泡馍两碗】
系统音刚落，王德端着个托盘跑过来。粗瓷碗里的泡馍掰得大小不一，汤上飘着几片羊肉，看着实在不怎么样。
但我还是蹲下来，呼噜呼噜吃了两大口。热汤滑进喉咙，暖得人首打哆嗦。
封德彝在旁边骂骂咧咧，我没理他。突然发现，这龙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坐。
至少，比改 BUG 强。
王德递过酒壶，我抿了口，甜丝丝的酒液滑进胃里，突然笑出声。
“陛下笑什么？”
“没什么。” 我擦了擦嘴，“明天开始，宫里的厨子都得学做泡馍，谁做得好，朕给他涨 KPI。”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龙袍的补丁上，暖融融的。我摸了摸后脑勺的伤口，还在疼，但心里踏实多了。
这皇帝，好像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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