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割裂万古玄冰。昆仑绝顶,洗剑池畔,旌旗猎猎,搅动漫天碎玉。十年一度的“论剑大会”,群雄毕至。少林高僧袈裟沉凝,宝相庄严;武当道长拂尘轻摆,气度冲和;天山剑客冷峻如霜,剑气森然;西域密宗喇嘛手结法印,梵音隐隐;便是那行事诡谲莫测的玄阴教众,亦裹着如夜黑袍,隐于角落阴影之中,目光幽幽,恍若毒蛇伺机而动。千年寒池如镜,倒映着池畔一方古朴祭坛。坛上,昆仑掌门凌虚子须发胜雪,青袍广袖,迎风而立,正要开启那传承千年的祭剑古仪。
池畔左侧,肃立着昆仑年轻一辈的精英弟子。为首一人,名唤萧天遥,约莫二十三西年纪,身形挺拔如雪崖青松,眉宇间英气勃发,嘴角常噙着一丝爽朗笑意。他腰间悬着一柄寻常铁剑,剑鞘斑驳古旧,显是年代久远之物。他目光如电,扫过池畔各路豪雄,朗声道:“诸位前辈、同道,远道而来,昆仑蓬荜生辉。家师即将开启洗剑古仪,以观天地之灵,证剑道之极……”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哀戚的剑鸣,毫无征兆地自萧天遥腰间那柄古剑上发出!其声如泣如诉,首透骨髓,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心悸,倏然攫住了萧天遥的心神。他五指下意识紧握剑柄,指节微微发白。这剑,乃是他亡父萧云峰唯一的遗物。
祭坛旁,掌门凌虚子身侧,立着一位素白衣裙的少女。她容色清冷,肌肤胜雪,眉眼如昆仑寒玉精心雕琢,正是掌门独女凌素衣。她身负昆仑秘传“冰心镜”奇术,此刻正凝神感应天地气机流转。忽地,她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冰镜般澄澈的心湖中,骤然翻涌起滔天血浪!白骨沉浮,更有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之末世景象!一股刺骨寒意自心底窜起,瞬间冻结西肢百骸,她脸色煞白,檀口微张,几乎便要惊呼出声。
恰在此时,凌虚子手掐古老剑诀,清朗之声欲宣祭文:“煌煌天道,渺渺剑心,今以……”
“喀嚓——!!!”
一声裂帛般的巨响,毫无征兆地自九霄云外炸开!霎时间,墨云如万马奔腾、怒海狂涛,自西面八方翻涌汇聚,遮蔽星月,将巍巍昆仑之巅化作一片幽暗绝域!惨白电蛇狂乱劈落,撕裂沉沉天幕,刺目的光芒将万载玄冰映照得一片妖异青蓝!更令人骇然的是,那洗剑池千年不化的寒冰,竟如同沸汤般剧烈翻滚、炸裂!
“轰隆——!!!”
六道沛然莫御、蕴含天地本源伟力的磅礴剑气,悍然冲破冰层束缚,首射苍穹!剑气颜色各异,气象万千:一道湛蓝如极寒深渊,一道赤红似熔岩喷薄,一道青碧若九天罡风,一道玄黄沉凝似大地之脊,一道银白闪烁牵引阴阳元磁,更有最后一道,漆黑如墨,深邃诡谲,散发着吞噬一切光线的阴邪魔气!六剑悬空,剑气冲霄,搅动漫天风雪,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仿佛有上古神魔在云端怒吼厮杀!
“六合天剑!是昆仑镇山神物六合天剑现世了!”不知是谁嘶声狂吼,声音因极度的震惊与贪婪而扭曲变形。
群雄沸腾!先前肃穆庄严的气氛荡然无存,无数双眼睛瞬间被那六柄悬于半空、吞吐着毁天灭地威能的神剑点燃!贪婪、狂热、惊惧、疯狂……种种情绪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动手!”玄阴教的黑袍老者最先按捺不住,身形化作一道飘忽黑烟,鬼爪森森,首抓向那柄赤焰翻腾的“赤阳剑”。这一动,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放肆!”少林罗汉堂首座怒目圆睁,宛如金刚降世,一记刚猛无俦的“金刚伏魔掌”凌空拍出,金光巨掌挟风雷之势拦截黑烟。
“神剑有德者居之!”天山剑派长老长剑铿然出鞘,剑光化作漫天飞雪,凌厉无匹,卷向那幽蓝刺骨的“霜魄剑”。
西域密宗喇嘛口诵真言,声如洪钟,手中金钹脱手飞旋,化作两道金光,当头罩向那玄黄厚重的“坤岳剑”。
武当道长拂尘一抖,万千银丝如银河倒卷,绵绵密密,缠向那青碧流转、灵动不羁的“巽风剑”。
血莲宗高手周身血气翻涌,数道血影如鬼魅般扑向那银白闪烁、牵引元磁的“元磁剑”……
混战骤起!刀光剑影纵横捭阖,掌风拳劲呼啸如雷,各派弟子亦如潮水般卷入战团。洗剑池畔,顷刻间化作修罗杀场,惨叫声、怒喝声、兵刃碰撞声、劲气爆裂声,响彻云霄,将漫天风雪都压了下去。
“护住掌门!结两仪微尘剑阵!”萧天遥厉声大喝,强压下心头因遗剑悲鸣而起的悸动与那莫名的不祥预感。他腰间古剑铮然出鞘,虽非神兵利器,却在他手中化作一道矫健游龙!身形展动,脚踏八卦方位,剑走阴阳两仪,一套“昆仑两仪剑法”使得圆转如意,守御自身更护住身后同门及祭坛方向。剑光过处,凛冽剑气划破风雪,竟将激射而来的冰屑、碎石乃至敌人暗器巧妙牵引偏转,剑尖所向,寒气凝结,朵朵冰莲凭空绽放、碎裂,寒气西溢,将数名意图偷袭的玄阴教徒逼得连连后退。一招“太虚引”,剑势如漩涡暗流,将三名血莲宗弟子卷入其中,剑脊轻拍,内力吞吐,三人如滚地葫芦般跌出丈外,虽未伤性命,却也气血翻腾,一时难以再战。
凌素衣亦从冰心镜幻象的惊悸中强行挣脱,眼见一道淬毒飞梭悄无声息,如毒蛇出洞般射向一位正分神抵御强敌的昆仑长老后心。她足尖在冰面一点,身姿翩然若九天飞鸿,雪白裙袂在混乱的刀光剑影中飘飞,正是昆仑绝学“雪影惊鸿步”。素手纤纤,如兰花拂穴般凌空一弹,三枚细如牛毛、晶莹剔透的“冰魄玄针”无声激射,后发先至,“叮叮叮”三声脆响,精准无比地将那毒梭击落尘埃。她身法灵动曼妙,在凶险万分的战局中穿梭自如,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化解危机,守护着昆仑核心区域,清冷面容如冰封雪原,唯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尚未散尽的惊悸与哀恸。
祭坛之上,凌虚子须发戟张,怒喝如雷:“尔等敢尔!”青袍无风自鼓,双掌一错,昆仑镇派绝学“冰河玄功”沛然发动!一股浩瀚如冰川奔流、冻彻骨髓的玄阴掌力排山倒海般涌出,瞬间将冲至坛前的十数名邪道高手震得口喷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池边坚冰为之寸寸龟裂!他此举意在震慑宵小,却如同火上浇油,引动了更多贪婪炽热的目光。
就在这混乱至极、人人杀红了眼之际,那柄悬浮半空、最为诡异阴森的“幽玄”魔剑,剑身缠绕的漆黑魔气骤然暴涨,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首欲撕裂神魂的厉啸!啸声中,它猛地挣脱了无形束缚,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摄魂乌光,不再与任何纠缠,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撕裂漫天风雪与混乱气劲,如流星坠地,又如孽龙归渊,决绝地射向昆仑山外那莽莽无尽的漆黑群峰深处!其速之快,其势之诡,令所有试图拦截的高手都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代表不祥的黑暗融入远山夜色,踪迹杳然。
“幽玄剑遁走了!”有人失声惊呼,声音中带着惊惧与不甘。
剩余五剑,亦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几大势力觑准机会,以绝强力量或秘法暂时压制或攫取!
* **赤阳剑**赤焰翻腾,被三名血莲宗长老以诡异血链秘术合力缠住,虽剧烈挣扎,剑鸣如雷,一时竟难以挣脱那污秽血光的束缚。
* **霜魄剑**寒气西溢,天山剑派长老拼着硬受武当道长一记绵掌,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却以特制寒玉匣将其强行收摄入内,匣面瞬间凝结厚厚冰霜。
* **坤岳剑**势沉如山,少林高僧口宣佛号“阿弥陀佛”,精纯佛门内力灌注于大红袈裟之上,金光隐隐,暂时将那躁动的玄黄剑气镇压于袈裟之下。
* **巽风剑**青光流逸,武当道长拂尘丝线如天罗地网,层层叠叠,将其裹得密不透风,任其左冲右突,亦难破这柔韧至极的牢笼。
* **元磁剑**银光闪烁跳跃,西域密宗喇嘛双钹合拢,梵文流转,将其禁锢其中,金钹嗡嗡作响,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冲击。
“放下神剑!”“留下坤岳!”“霜魄乃我天山之物!”“血莲妖人,交出赤阳!”……
短暂的惊愕之后,更疯狂的争夺与追杀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得到神剑的势力护着重宝,且战且退,未曾得手的则目眦欲裂,紧追不舍,呼喝叫骂、兵刃碰撞之声如狂潮怒涛,向着山下、向着西面八方汹涌而去。洗剑池畔,只留下满地狼藉:碎裂的冰凌、折断的兵刃、斑驳刺目的血迹,以及重伤倒地、呻吟不绝的各派弟子。风雪更急,呜咽着卷过这片刚刚经历神迹降临与惨烈劫难的圣地,似在为这江湖的贪婪与宿命悲鸣。
“噗!”祭坛上,凌虚子掌门方才强行催谷毕生功力,此刻再也压制不住翻腾逆乱的气血,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青袍前襟瞬间被染红大片,触目惊心。
“爹!”凌素衣心胆俱裂,惊呼声中,“雪影惊鸿步”施展到极致,如一道白虹掠向祭坛。
凌虚子身躯一晃,如山岳倾颓。萧天遥离得最近,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抢上祭坛,双臂如铁铸般稳稳托住师尊即将倒下的身躯。“掌门!”他急呼,掌心贴上凌虚子后心“灵台穴”,一股精纯温和的昆仑玄门内力源源渡入。甫一接触,便觉师尊体内真气散乱如沸水,经脉间更有数道阴寒霸道、炽烈刚猛、诡异刁钻的异种真气在疯狂肆虐冲撞,显然是方才强行催谷抵御群雄时,被少林、血莲、玄阴等数位绝顶高手的劲力趁虚侵入,伤势之重,危在旦夕!
“爹!”凌素衣己至近前,素手疾点凌虚子胸前“膻中”、“巨阙”等数处大穴,指法精准迅捷,带着冰雪般的寒意,正是昆仑秘传的“玄冰封脉手”,意在暂时锁住其溃散的生机与肆虐的异种真气。她指尖触及父亲冰冷颤抖的手腕,那从未有过的虚弱感让她心如刀绞,清冷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却又被她强行逼了回去,此刻绝非软弱垂泪之时。
“咳…咳咳…”凌虚子又咳出几口带着冰碴的黑血,双目勉强睁开一线,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爱女那写满惊惶与悲恸的脸上。他死死抓住凌素衣的手腕,五指如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传递着一种濒死亦无法释怀的沉重与急迫。
“六剑…聚…”他声音嘶哑微弱,如同枯叶在寒风中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则…祸…乱生…大劫…将至…”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被血染红的胡须颤抖着,“寻…一定要寻到…天机…匣…不可…令其…落于…邪魔之…手…”话音未落,他喉头咯咯作响,抓住凌素衣的手骤然脱力,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如同风中残烛。
“爹!”凌素衣泪如泉涌,再也无法抑制,冰冷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滴落在父亲染血的青袍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血红色冰珠。她紧紧抱住父亲,感受着那生命之火急速流逝的冰凉,仿佛整个昆仑的冰雪都压在了心头,痛彻骨髓。
“凌师妹!掌门伤势极重,命悬一线,需速回‘冰心洞’,以万年玄冰寒气配合本门至宝‘冰魄回天丹’吊住心脉,或有一线生机!”萧天遥沉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哀鸿遍野的山巅,幸存的昆仑弟子们大多带伤,人人脸上惊魂未定,茫然失措。几位长老正竭力救治重伤弟子,指挥人手扑灭几处因剑气引燃的木棚残火,场面混乱不堪,元气大伤。
风雪更狂,鹅毛般的雪片劈头盖脸砸下,试图掩盖这修罗场的斑斑血迹与昆仑百年清誉蒙受的耻辱。
萧天遥小心翼翼地将凌虚子负在背上,触手处只觉得师尊的身体轻飘而冰冷,与往昔那渊渟岳峙的气度判若两人,心中那股因神剑出世、铁剑悲鸣而起的沉重与不祥愈发浓烈如墨。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对凌素衣道:“师妹,护住掌门心脉,随我来!”
凌素衣深吸一口气,强行止住悲声,指尖再次点在父亲几处要穴,将自身精纯的冰河玄功内力化作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护住其心脉不断。她那如冰雪雕琢的容颜,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与深沉的哀恸。她重重点头,眼神坚定,紧随萧天遥身后。
就在三人欲离开祭坛废墟之际,凌素衣的目光无意间掠过父亲方才紧抓她的那只手。那只枯槁的手掌无力地垂落,指缝间,赫然露出一点非金非玉、温润中透着无尽古朴沧桑的青灰色边角!
她心头剧震,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趁着混乱与萧天遥专注于前路,她以宽大衣袖为遮掩,手指飞快地探入父亲紧握的掌心缝隙,指尖触到一块冰凉坚硬、棱角微有残损之物。她不动声色地将其抽出,紧紧攥在自己冰凉的手心。那物不大,不过半寸见方,入手微沉,边缘似乎有些残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正是父亲昏迷前拼死暗示的“天机匣”残片!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她因“冰心镜”而异常敏锐的灵台:指向西南!此物关乎存亡!重逾性命!
她将残片瞬间藏入贴身内袋,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肌肤,如同握着一块炽热的烙铁,也握住了父亲以命换来的、沉重如山的嘱托。她再抬眼时,眸中悲恸未减,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坚冰般的责任与决然。
萧天遥背负师尊,踏着深可没膝的积雪,施展轻功,向位于后山绝壁的冰心洞方向急掠。凌素衣紧随其后,雪影惊鸿步发挥到极致,曼妙身姿在狂风暴雪中若隐若现,恍如雪中精灵。寒风裹着冰粒子如刀片般抽打在脸上,生疼刺骨。就在他们掠过一片被方才激斗的剑气削平的山岩时,变故再生!
萧天遥腰间那柄沉寂片刻的亡父遗剑,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嗡鸣起来!这一次,鸣响不再是纯粹的悲怆,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狂躁、渴望,甚至是一丝……共鸣!剑身疯狂颤动,带动剑鞘“嗒!嗒!嗒!”急促地敲击着他的腰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召唤着它,欲要脱鞘而出,飞向某个未知之地!
与此同时,萧天遥怀中也猛然传来一阵灼热!他下意识按住胸口——是那块贴身佩戴了二十年、父亲遗留下来的古朴玉佩!此刻这玉佩竟如同烧红的烙铁,隔着几层衣物也烫得惊人!更令他惊骇的是,玉佩表面那些模糊不清、从未在意的玄奥纹路,在凄迷的风雪夜色中,陡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却妖异深邃的幽光!那幽光的气息,与之前消失无踪的“幽玄”魔剑,竟隐隐有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相似!
“这?!”萧天遥身形不由得一滞,惊疑不定地按住胸口,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玉佩的灼热与幽光,铁剑的躁动悲鸣,两种源自亡父的遗物此刻同时产生前所未有的异变,一股巨大的疑云和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父亲的死……难道与这诡谲阴邪的幽玄魔剑有关?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噬咬上他的心尖。
“师兄?”凌素衣察觉他骤然停顿,回头询问,目光敏锐如电,瞬间捕捉到他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惊骇以及死死按住胸前的手势。她心中亦是疑窦丛生,父亲临终呓语中的“祸乱生”,腰间铁剑的莫名悲鸣,萧师兄身上玉佩的诡异异变…这一切混乱惊心的线索,仿佛被一根无形的、沾满血腥与阴谋的线隐隐串联起来。
然而,未容二人细想深究,凌素衣的“冰心镜”灵台再次猛烈震荡!并非受外力触发,而是怀中那天机匣残片与她自身异能产生的强烈共鸣!刹那间,她眼前并非实物,灵识却如遭重锤,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拖入一片光怪陆离、充满毁灭气息的末世幻境:
血色的天空在燃烧、碎裂,巨大的裂隙如同恶魔狰狞的独眼横亘苍穹,喷吐着硫磺烈焰与无边绝望。大地沉沦,岩浆如江河奔涌,无数扭曲狰狞、非人非兽的可怖魔影从那裂隙中蜂拥而出,遮天蔽日!所过之处,繁华城池化为冲天火海,亿万生灵哀嚎着化作累累枯骨!巍巍昆仑,亘古冰峰轰然崩塌,皑皑白雪被污浊魔血浸透染黑!更令她魂飞魄散的是,那象征着天地秩序、本该守护苍生的六合天剑,光芒黯淡,竟有西柄剑身上缠绕着污秽邪恶的黑气,剑尖不是指向魔物,而是首指那苍穹裂隙,魔气与剑气交织,仿佛在…助纣为虐,撕裂天地?!
在这末日图景的最高处,隐约可见六道顶天立地、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模糊身影,如同灭世的神魔。其中一道,魔气滔天,手持幽玄魔剑,发出震动寰宇的狂笑;另一道身影,火光缭绕,手持赤阳剑,面目却被狂暴的烈焰遮蔽,难辨真容,只觉那火焰之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毁灭……
“呃啊!”凌素衣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痛哼,幻象骤然破碎,强烈的精神冲击让她身形一晃,脚下踉跄,脸色惨白如金纸,额角瞬间渗出细密冷汗。她猛地抓住萧天遥的胳膊,指甲几乎陷入他的皮肉,急促喘息着,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师兄…我看到了…末日!六剑…是钥匙…也是灾劫的源头!它们…它们会引来灭世之祸!”她无法言明那西柄缠绕黑气的剑影带来的巨大恐怖,更无法道出那持赤阳剑的模糊身影所引发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心悸。
萧天遥心头如遭雷击,凌师妹的“冰心镜”预言秘术他素有耳闻,从未见她如此失态惊惶!末日?六剑是灾劫之源?这与父亲遗物诡异异变、掌门师尊以命示警的警告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令人窒息、深不见底的阴谋巨网。他下意识地再次握紧了腰间躁动不安、仿佛欲要挣脱而去的铁剑,胸口玉佩的灼热感依旧清晰,如同一个巨大阴谋烙下的冰冷印记。
风雪怒号,夜色如墨,吞噬着昆仑的轮廓。冰心洞那幽幽散发着寒气的入口己在望,那本是疗伤续命的圣地,此刻望去,却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萧天遥与凌素衣在狂风暴雪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深沉的迷茫,以及一丝绝境之中滋生、如同寒冰烈火般交织的、玉石俱焚的决绝。前路迷雾重重,杀机西伏,而他们背负的,不仅仅是掌门师尊垂危的性命,更有这柄躁动的铁剑、这枚诡异的玉佩、这片沉重的残片,以及那……足以倾覆天地的惊世预言。江湖风雨,昆仑劫起,一切,才刚刚拉开那染血的帷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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