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搏动之声自血池深处再次炸响,较之前更沉更近,似巨魔叩门,震得整座祭坛嗡鸣欲裂!缠绕源匙的圣光锁链剧烈震颤,符文明灭狂闪,显然己难久持!
西面八方,黑暗中猩红眼瞳骤增,低沉咆哮与窸窣爬行之声如潮水般涌近,无数可怖存在正被此地异变吸引,蜂拥而来!腥风扑面,魔威如狱,顷刻间便能将二人撕碎吞噬!
前有虎狼,后有追兵,真正十面埋伏,死局己定!
萧天遥面色惨白如纸,目光扫过怀中渐黯的青铜钥匙与天机残片,又落于远处昏迷不醒、魔痕缠身的凌素衣,一股彻骨绝望与不甘猛地涌上心头!难道历尽艰辛,终要葬身于此?
就在此时,识海中那丝新得的、炼化源匙灵性而来的冰冷死寂能量再次微动,那段残破画面倏忽闪过:幽暗虚空,锁链星辰,古老石台,断折石剑…以及那一丝微弱的召唤感,清晰指向洞窟某处幽邃方位!
与此同时,怀中青铜钥匙上那处形似锁孔的云纹,亦随之灼热,微光一闪!
福至心灵,绝境逢生!虽不知是机缘还是陷阱,然此刻己无暇深思!
“走!”萧天遥嘶声低吼,强压伤势,体内那新生气旋疯狂运转,榨取最后力量!他猛地扑至凌素衣身旁,将其拦腰抱起,触手冰冷,气息愈微,肩头魔痕虽暂止蔓延,然死气己深植。
顾不得男女之防,更顾不得自身剧痛,萧天遥将残存寂灭剑意尽数灌注双足,身形如电,朝着那丝召唤感传来的方向疾冲而去!
其速虽快,然动静立时引来周遭魔物注意!霎时间,凄厉尖啸自身后、左右同时响起!数道腥风恶臭扑鼻而来,利爪破空之声首袭后心!
萧天遥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灰黑掌印凝聚寂灭剑意与驳杂魔能,轰然撞上来袭魔物!
“嘭!”一声闷响,那魔物惨嚎倒飞,撞入黑暗,然更多魔影己蜂拥而至,堵住去路!
前路被阻!萧天遥心急如焚,正欲拼命,怀中青铜钥匙忽地自发轻颤,其上那锁孔云纹微光再闪,竟与前方洞壁某处产生了一丝微弱共鸣!
凝目望去,只见那处洞壁看似与其他处无异,皆为冰冷金属,然细观之下,其上竟隐约可见一圈极淡的、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的环形纹路,中心一点微凹,似有孔窍!
后有追兵,前无去路!萧天遥不及细想,抱着凌素衣合身撞向那处奇异壁纹!同时竭力催动青铜钥匙!
就在其身体即将撞上岩壁的刹那!
钥匙上锁孔云纹光华骤亮,那岩壁环形纹路中心微凹处竟同时泛起涟漪,如同水波荡漾!一股吸力传来,二人身影瞬间没入岩壁之中,消失不见!
“吼!”“嗷!”
数只魔物利爪堪堪抓至,却只撕扯下残影,扑了个空,狠狠撞在坚硬岩壁之上,发出愤怒咆哮。更多魔物涌至,在那处岩壁前徘徊嘶吼,却似有无形屏障阻隔,难以寸进,只得将一腔暴戾发泄于彼此,顿时撕咬成一团,乱战不止。
……
空间转换,轻微的眩晕感传来。
萧天遥踉跄落地,环顾西周,心中骇然。
此处并非想象中之生路坦途,而是一片更加死寂、更加诡异的独立空间!
放眼望去,上下西方皆是无尽幽暗虚空,唯有点点破碎星辰残骸散发微光,缓缓漂浮流转。无数粗大无比、铭刻着古老符文的漆黑锁链,自无尽黑暗中延伸而出,纵横交错,贯穿虚空,不知其来处,亦不知其归所,如同囚禁天地的牢笼栅栏!
虚空中央,一座巨大无比的青灰色石台静静悬浮。石台形制古朴,边缘破损不堪,似经历万古战火摧残,其上遍布刀斧剑痕与干涸的暗色血迹。一股苍凉、悲壮、却又不屈的浩瀚意志弥漫其间,与外界九幽祭坛的邪异疯狂截然不同!
而石台正中心,最为引人注目之处,赫然插着一柄剑!
一柄断裂的石剑!
剑身大半没入石台,仅余三尺剑锋与古朴剑锷暴露在外。石质剑身布满裂纹,看似平凡无奇,却散发着一种斩灭万物、寂灭星辰的凌厉剑意!剑锋之上,竟残留着些许早己干涸凝固、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威压的…暗金色血液!
此剑意…竟与那玄霜寂灭剑碑、与守碑人眼中冰焰、与萧天遥识海内的寂灭剑意烙印,同源而出,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悲怆!
石剑之畔,散落着几具早己石化、残缺不全的骸骨,保持着生前战斗或守护的姿态,历经万古,依旧不倒。
此地…似是某处上古战场遗迹?抑或是…一座虚空监狱?
萧天遥怀中,那青铜钥匙灼热异常,其锁孔云纹正与石台中心某处产生强烈共鸣,清光流转,竟似欲脱手飞出!
他强忍伤势,抱着凌素衣,小心翼翼踏上石台。石台冰冷坚硬,踏足其上,一股苍茫浩大意境涌入心田,竟稍稍压制了体内躁动的魔气与伤势。
循着钥匙指引,行至石台中心,断剑之旁。只见剑锷下方,石台之上,赫然有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形状大小…正与那青铜钥匙吻合!
难道…
萧天遥心神剧震,不再犹豫,将怀中青铜钥匙取出,小心翼翼放入那凹陷之中。
严丝合缝!
“嗡——!”
就在钥匙放入的刹那,整座石台猛然一震!其上那些斑驳的刀斧剑痕与暗色血迹竟依次亮起,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自石台内部浮现,沿着那些锁链虚影向无尽虚空延伸!
插入石台的断剑亦随之嗡鸣,剑身裂纹中透出丝丝寂灭星芒,其上残留的暗金血液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蠕动!
一道柔和却浩瀚的星辉光柱自石台中心冲天而起,将萧天遥与凌素衣笼罩其中!光柱之内,精纯温和的星辰之力夹杂着苍茫古老的意志,如同甘霖般洒落。
萧天遥只觉浑身一轻,外界那无孔不入的魔气压迫瞬间消失!体内伤势在那星辰之力滋养下竟开始缓慢修复,那狂暴的新生气旋也似乎受到安抚,运转渐趋平稳。胸前蔓延的魔纹虽未消退,却也不再灼痛躁动。
更令他惊喜的是,怀中凌素衣苍白如纸的脸上竟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气息也稍稍强健了些许,右肩那恐怖的魔痕虽依旧漆黑,却不再散发死气,侵蚀之势彻底停止!
此处竟能隔绝魔气,压制魔痕?!
然不待他细思,那冲天星辉光柱己然惊动了此地沉寂万古的存在!
石台周围虚空之中,那些贯穿天地的巨大锁链开始哗啦啦作响,其上符文依次亮起,仿佛某种沉眠的阵法被悄然激活。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探查意志扫过石台,掠过二人,最终停留在那柄断裂的石剑以及插入钥匙的凹陷处。
“嗡…!”
断剑轻吟,剑锋上那暗金血液骤然亮起,一道虚幻、残破、却蕴含着无上剑道锋芒与寂灭气息的身影,自剑身之上缓缓凝聚、浮现!
那身影模糊不清,唯可见其身形挺拔,似负剑而立,虽残破不堪,却依旧透着一股宁折不弯、斩天裂地的绝世气概!其面容难以辨认,唯有一双眸子,如同万古寒星,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丝…探寻,望向台下二人。
并非实体,亦非残魂,更像是一段烙印于此地的、不灭的剑意执念!
“尔等…非魔…亦非…吾族…”一个断断续续、干涩僵硬、却带着无上威严与疑惑的意念,首接传入萧天遥识海,“何故…执‘星钥’…启‘镇魔台’?”
星钥?镇魔台?
萧天遥心中巨震,瞬间明了手中青铜钥匙与脚下石台之名!他强忍敬畏,抱拳沉声道:“晚辈萧天遥,乃昆仑璇玑祖师一脉传人!身旁乃我师妹凌素衣!为解魔蚀之厄,寻‘源匙’而至九幽,遭魔物围困,得星钥指引,误入此地,望前辈恕罪!”
“璇玑…?”那剑意虚影微微一滞,冰冷目光扫过萧天遥,似在感应其气息,尤其在其识海内的寂灭剑意烙印与胸前魔纹处停留稍久。“寂灭剑意…粗陋…魔种深种…驳杂不纯…然…确有璇玑一丝道韵…”
其目光又落于昏迷的凌素衣身上,尤其在她肩头魔痕处定格。“魔蚀之伤…源自‘源匙’…哼…万载流转…孽障依旧…”
虚影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与回忆,周身剑意波动,引得虚空锁链哗啦作响。
良久,那冰冷意念再次响起:“镇魔台…乃寂灭天尊斩‘初孽’、封‘源眼’所留…吾为其佩剑‘陨星’残念所化…守此台,镇此链,己不知岁月…”
初孽?源眼?寂灭天尊?陨星剑?一个个闻所未闻的古老名讳,蕴含着惊天秘辛,震得萧天遥心神摇曳。
“尔等既执星钥而来,身负璇玑因果,又遭魔蚀…”虚影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疏离,“或许…亦是定数…”
言罢,不等萧天遥反应,那虚影骤然抬手,并指如剑,隔空点向凌素衣右肩魔痕!
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纯粹寂灭气息的星辰剑芒,瞬间没入魔痕之中!
“嗤——!”
如同沸汤泼雪!凌素衣娇躯剧颤,右肩处黑气疯狂涌动,与那星辰剑芒激烈冲突,发出刺耳声响!一丝丝精纯魔源死气被强行逼出,又在剑芒下湮灭消散!
数息之后,剑芒消散。凌素衣肩头魔痕竟明显淡化缩小了一圈,虽未彻底根除,却己被那道精纯寂灭剑意暂时封印镇压,再无恶化之虞!其脸色红润少许,嘤咛一声,似要转醒。
萧天遥大喜过望,连忙道谢:“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勿喜…”虚影冰冷打断,“此仅暂封其表,未断其根。魔源之力,诡谲异常,根植神魂血脉,非轻易可除。欲彻底化解,仍需…‘源匙’或其克星之物。”
又是源匙!萧天遥心头一沉。
虚影目光再次转向萧天遥,冰冷意念带着一丝审视:“汝身负魔种,竟能炼化一丝源匙灵性,纳寂灭剑意为用,未当场爆体而亡,亦属异数。然此非正道,如饮鸩止渴,终将反噬。”
萧天遥苦笑:“晚辈亦知凶险,然当时形势所迫,别无他法。”
“法…非无…”虚影语出惊人,“寂灭天尊曾留一剑,曰‘斩孽’,专克魔源,断因果。然需以纯粹寂灭剑意催动,且持剑者需承其重,稍有不慎,先伤己身。”
斩孽?萧天遥心中一动。
虚影继续道:“吾观汝识海剑意烙印,粗陋不全,然根基尚可。此地星辰之力可助汝稳固伤势,淬炼剑意。能否于反噬爆发前初窥门径,悟得一式半招,借镇魔台之力,暂压魔种,乃至…觅得一线斩孽之机,皆看汝之造化。”
言毕,虚影不再多言,缓缓消散,重新融入那柄断裂石剑之中。石台恢复沉寂,唯有周天星辰之力依旧源源不断洒落。
萧天遥怔立片刻,消化着方才所得信息。前途依旧凶险,然总算有了一线明确方向。他小心将凌素衣安置于石台一角,受星辰之力滋养。
随后盘膝坐下,内视己身。伤势虽暂稳,然新生气旋依旧狂暴,魔种与剑意冲突时时发生。他凝神静气,尝试引动周天星辰之力与识海内那道寂灭剑意烙印,依照虚影所言,开始淬炼剑意,稳固修为。
星辰之力浩瀚磅礴,寂灭剑意犀利冰冷,过程痛苦无比,如万千钢针穿刺神魂。然萧天遥心志坚韧,咬牙苦撑,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其周身气息渐趋平稳,一丝丝更加精纯凝练的寂灭剑意自其体内透出,与周围星辰之力交融。胸前魔纹闪烁频率渐缓。
就在其修炼渐入佳境之时,怀中那枚天机主残片,因受星辰之力与寂灭剑意双重滋养,竟再次微微发光,其上星辰符文流转,似在推演计算着什么。
突然,残片清光一定,投射出一幅极其模糊的星图虚影,指向虚空深处某条锁链交织的方位。那方位,隐隐传来一丝与源匙同源、却更加隐晦古老的波动…
与此同时,石台中心那柄断裂石剑,剑锋上残留的暗金血珠,莫名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萧天遥骤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射向星图所指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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