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箭头堡，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就越是刺鼻。
脚下的青石板路，早己被暗红色的血迹浸染成了黑褐色，即便经过一夜的风干，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城墙的墙垛上，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甚至还能看到凝固的脑浆和碎肉。
这里，就是白狼关的绞肉机。
林书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踩得沉稳有力。他的心境在“明镜之心”的作用下，古井无波。眼前的惨状，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反而激起了他内心深处一股原始的、嗜血的兴奋。
当他踏上箭头堡顶端平台的那一刻，数十道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这里的守军，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支部队都不同。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大约只有五十人左右。但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煞气。他们大多赤着上身，露出伤痕累累、如同岩石般坚硬的肌肉。有的在默默地擦拭着兵器，有的在用烈酒冲洗伤口，更多的人，则是靠在墙垛上闭目养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这些人，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真正百战老兵，是名副其实的死士。
林书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潭。他那身还算干净的新兵服饰，以及那张过于年轻的脸，与这里的铁血氛围格格不入。
“嘿，哪来的奶娃娃？走错地方了吧？”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光头壮汉，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林书，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挑衅。
林书没有理会他，只是平静地说道：“新兵林书，奉陈校尉之命，前来报到。”
“陈校尉？”光头壮汉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又一个被陈校尉骗来的傻鸟！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箭头堡，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
周围的死士们，也都发出了低沉的笑声，看向林书的目光，充满了戏谑，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宰杀的羔羊。
面对众人的嘲讽，林书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渊渟岳峙，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度。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让他过来。”
众人闻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林书循声望去，只见在一个用石头垒成的简易哨塔下，坐着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那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脸色苍白，嘴唇上留着两撇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八字胡，与周围这些粗犷的悍卒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身还算完整的皮甲，怀里抱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狭长战刀，刀鞘漆黑，没有任何装饰。
他虽然只是静静地坐着，但林书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危险的气息。那是一种如同毒蛇般，阴冷而致命的感觉。
“你就是林书？”八字胡男人抬起眼皮，淡淡地问道。
“是。”
“听说你昨天在东城墙，杀了三个蛮子？”
“侥幸。”
“在这里，没有侥幸。”八字胡男人站起身，缓步走到林书面前。他比林书矮了半个头，但那双眼睛，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叫赵恪，是这里的都头。”他自我介绍道，“既然是陈校尉派你来的，我便收下你。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在箭头堡，只有一条规矩——杀敌，或者被杀。没人会救你，也没人会为你收尸。能活多久，看你自己的本事。”
“明白。”林书言简意赅。
赵恪点了点头，似乎对林书的冷静颇为满意。他随手指向一个空着的墙垛：“那是你的位置。去吧，熟悉一下环境，蛮子们差不多该来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林书，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那个挑衅的光头壮汉见都头发了话，也不敢再造次，只是悻悻地瞪了林书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林书提着长矛，走到了赵恪指定的位置。
这是一个视野极佳的射击口。站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墙下方黑压压的北蛮大营。无数的炊烟袅袅升起，蛮兵们正在进行战前的最后准备。
林书将长矛靠在墙边，深吸一口气，开始默默地观察和适应这里的环境。
他注意到，箭头堡的防御工事，远比其他地方更加坚固。地上堆满了滚木礌石，墙垛上架着十几架重型床弩，每一架旁边，都站着两名眼神冷漠的弩手。堡垒的两翼，还各有一座小型的投石机。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上的零件，沉默而高效。没有人闲聊，没有人喧哗，所有人的动作都充满了目的性。
林书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只有在这样纯粹的、以杀戮为唯一目标的战场上，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过多久，大地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
“呜——呜——”
苍凉而悠远的号角声，再次从北蛮大营中响起。
来了！
箭头堡上的所有死士，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兵器，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那汹涌的杀意。
林书也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他看到，城墙下方，黑色的潮水，开始向着白狼关的方向，缓缓涌来。
这一次的攻势，比昨天更加猛烈！
无数简陋的攻城梯、冲车，甚至还有几座高达数丈的巨型攻城塔，在蛮兵的推动下，吱吱嘎嘎地向前移动。
“床弩，准备！”
都头赵恪的声音，依旧沙哑而平淡，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十几名弩手立刻开始转动绞盘，将一根根粗如儿臂的巨型弩箭，装填上弦。
“放！”
随着赵恪一声令下，十几道黑色的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划破长空，狠狠地射向了敌阵！
“噗！噗！噗！”
巨型弩箭的威力骇人无比，轻而易举地便洞穿了蛮兵们手中的木盾和身上的皮甲。每一支弩箭，都在敌阵中犁出了一道血肉胡同，至少有七八名蛮兵被串成了糖葫芦，惨叫着倒下。
一架正在前冲的攻城梯，被弩箭从中射断，轰然倒塌，压倒了一大片蛮兵。
然而，这点损失，对于庞大的北蛮军队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后续的蛮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
很快，他们便进入了弓箭的射程范围。
“弓箭手，抛射！”
堡垒后方的弓箭营，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般笼罩了天空，随即倾泻而下，在蛮兵的阵型中，爆开一团团血花。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云霄。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北蛮人的脚步。
“咚！”
“咚！”
“咚！”
第一批攻城梯，重重地搭在了箭头堡的城墙上。
无数头戴皮帽、口中发出野兽般嚎叫的北蛮兵，如同蚂蚁一般，顺着梯子，疯狂地向上攀爬。
“死士营，接敌！”
赵恪缓缓拔出了他那柄狭长的战刀。刀身漆黑，在阳光下不反一丝光芒，仿佛能将所有的光线都吞噬进去。
他身边的五十名死士，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纷纷涌向墙垛。
一场血腥的白刃战，就此展开！
林书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
他的任务，是守住这个射击口，防止任何敌人从这里突破。
很快，一个满脸横肉的北蛮兵，顺着他面前的梯子爬了上来。他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举起手中的弯刀，就想翻身跳上城墙。
林书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在“明镜之心”的作用下，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无限地放慢。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飞溅的唾沫，能看到对方眼中贪婪的凶光，甚至能判断出对方下一步的发力点。
就在那北蛮兵的身体探出梯子，重心前倾，处于一个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尴尬瞬间。
林书动了。
他手中的长矛，如同一条潜伏己久的毒蛇，猛地探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快、准、狠！
“噗嗤！”
矛尖精准无比地，从那北蛮兵张大的嘴巴里刺入，贯穿了他的后脑。
那北蛮兵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最狰狞的一刻。他双手无力地松开梯子，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仰倒，重重地摔了下去，顺便还砸倒了两个跟在他后面的同伴。
一击毙命！
林书甚至没有去看那具尸体一眼，手腕一抖，便收回了长矛。矛尖上，只沾染了些许血迹。
他重新将长矛横在身前，目光再次投向了梯子下方，等待着下一个猎物的出现。
他的冷静和高效，与周围那些状若疯魔、与敌人疯狂对砍的死士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都头赵恪在混战的间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林书一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异色。
战斗，在疯狂地持续着。
不断有蛮兵冲上城头，也不断有守军倒下。鲜血，将整个箭头堡的平台，都染成了一片滑腻的红色。
林书就如同一块礁石，牢牢地钉在自己的岗位上。
任何试图从他面前这架梯子爬上来的敌人，都无一例外地，被他用最简单、最高效的方式，一击刺杀。
他的长矛，仿佛有了生命，总能在最刁钻的角度，以最不可思议的速度，找到敌人的要害。
一个、两个、三个……
林书己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他的手臂开始发酸，虎口也被震得有些发麻，但他的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静。
杀戮，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种本能。
然而，就在他再次刺出长矛，将一名蛮兵钉死在梯子上的瞬间，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涌起！
“明镜之心”天赋，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的感知，瞬间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在他右侧不远处，一名正在与蛮兵搏杀的、本该是“战友”的死士，在用弯刀劈开对手的同时，手腕却以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微微一翻！
一抹微不可察的寒光，从他的袖口中，一闪而逝！
目标，不是他面前的敌人，而是……林书的后腰！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纳妾就能变强，我直接娶爆(http://www.220book.com/book/7Q2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