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的落叶又动了。
不是风，是张嬷嬷的手拨开草丛时带起的一丝气流。她指尖刚碰着泥，那包灰褐色的药粉就露了角，像块被人踩过又扔的破布，埋得浅，却正好能被“不小心”看见。
她缩回手，低头瞅了眼鞋尖，沾了点青苔。没擦，只压低嗓：“小姐，这儿……有东西。”
叶无雪站在三步开外，裙摆离井口还远着。她“啊”了一声，手捂住嘴，声音发抖：“别碰！这是姐姐的地儿！”
话没落，人己经转身要走。可走到一半又停住，回头看了眼那药包，嘴角抽了一下。
像笑。
小桃蹲在灶台后，手里攥着一撮土，指节发白。她没出声，也没露脸，只把土往怀里塞，眼睛死死盯着院门。
她知道，小姐要动手了。
叶无霜还在静室，闭着眼，呼吸匀，灵力一圈一圈走经脉。她不用睁眼。
神识早贴着地，把每一点动静都吸进了灵泉。
就等这时候。
叶无雪想拿她闭关做文章？当她什么都不知道？行，那就演一出“闭关被打断”的戏。
她指尖一弹，一滴灵泉滑出空间，在掌心摊成水镜。镜面晃，映出井另一侧——那包她亲手埋的假药，藏得深，落叶盖得自然，连泥印都对得上张嬷嬷鞋底的纹。
真药在这儿，假药在那儿。
谁碰真药，谁就是贼。
她收了水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下一秒，静室门“吱呀”开了。
叶无霜走出来，脸色发白，像是刚从闭关里硬扯出来。眉皱着，声冷：“外头吵什么？”
院门口，叶无雪正带两个执事往里走。见她出来，立刻变了脸：“姐姐！你没事吧？听说你炼毒走火入魔，我赶紧带人来看看……”
“炼毒？”叶无霜冷笑，“你哪只眼看见我炼了？”
“井边……”叶无雪往后一指，“张嬷嬷发现了寒髓散！禁药！姐姐，你要出事，父亲他……”
“哦？”叶无霜打断，目光扫过张嬷嬷，“那你碰了没？”
张嬷嬷摇头：“不敢碰，怕坏了证据。”
“聪明。”叶无霜点头，“那你倒是说，药包啥颜色？啥形状？包的啥纸？”
张嬷嬷一愣：“灰褐色，方的，油纸包的……”
“错了。”叶无霜抬手，掌心一亮，水镜浮空，映出井另一边——落叶堆下，一模一样的灰褐纸包，可边缘沾着青苔泥，泥上半个鞋印清清楚楚。
张嬷嬷脸刷白。
叶无霜再挥手，水镜一转，回放出半个时辰前——张嬷嬷蹲井边，从袖里掏出药包，埋进草丛，动作熟得很，一点不犹豫。
画面清楚得像重演。
全场死寂。
叶无雪嘴唇抖：“这……这是幻术！姐姐想害我！”
“幻术？”叶无霜冷笑，“那你解释，为啥真药上的泥，跟你心腹鞋底的纹，能对上？”
她又从空间倒出一撮白粉，落碗里，浇上滚药汤。
粉遇热，没味没泡，水面平静。
“霜纹草粉，锦凰归：弃太子妃她一身反骨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锦凰归：弃太子妃她一身反骨最新章节随便看！长得跟寒髓散一个样，可没毒。”她看执事，“验。”
执事立刻取样，又搜张嬷嬷身，掏出另一个药包，冲水。
药汤刚热，一股铁锈混着腐草的腥气猛地冲出，呛得人往后退。
“是寒髓散！”执事变脸，“三级禁药！”
叶无雪腿一软，差点跪倒。
她咬牙：“姐姐早有准备！这是你设的局！”
“设局？”叶无霜声冷如冰，“你带人闯我院子，翻我井边，还说我设局？”
不等她辩，水镜再抛空中，画面一转——叶无雪站在院外，眼往井边瞟，张嬷嬷进去后，她手指掐着掌心，明显在等信儿。
“你不是来救我的。”叶无霜盯着她，“你是来抓我‘人赃并获’。”
人群炸了。
这时，院外脚步响。
丞相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空中的水镜，脸黑得能滴水。不说话，只挥手让执事验药、查鞋印、比泥痕。
结果一个个报上来。
“药包确是寒髓散。”
“张嬷嬷鞋底泥与现场一致。”
“叶小姐的霜纹草粉，无毒。”
“水镜影像清晰，无法伪造。”
丞相看叶无雪，声冷：“你还有话说？”
叶无雪跪地上，眼泪哗哗流：“父亲！姐姐太强了！她用邪术！她骗人！我……我只是担心她……”
“担心？”丞相冷笑，“你二房最近领了十两驱寒药粉，登记在册。药房查库，三两被调包。张嬷嬷，那三两，去哪儿了？”
张嬷嬷瘫地上，抖得像筛糠。
“说！”丞相拍桌。
“是……是小姐让我换的……”她哭着指叶无雪。
叶无雪尖叫：“你胡说！”
“够了。”丞相起身，眼神如刀，“张嬷嬷，杖八十，发庄子，永不回府。叶无雪，禁足三月，抄《女诫》三百遍，府中事务，一律不得插手。”
“父亲！”叶无雪扑过去，“我错了！我不敢了！”
丞相看都没看她，转身就走。
叶无霜站着，没开口，也没笑。
她抬手，灵泉收回，水镜碎成光点，散在空中。
小桃从厨房出来，低头走到她身边，声轻：“小姐，药汤还热。”
叶无霜嗯了声，转身往静室走。
路过井边，她顿了顿。
那包真药还在地上，执事用布包着，准备送去药房。
她没看药，只看了眼井水。
水面平，可她知道，灵泉刚才在空间里震了一下。
像在提醒。
她没多想，抬脚进屋。
门关上。
小桃站在院里，把那撮土从怀里掏出来，看了看，又塞回去。
她转身去热药，路过井边，脚步慢了半拍。
井水映着天光，明明啥都没变。
可她总觉得，水底好像有层金纹，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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